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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了講台朝他走去,語氣格外溫柔:「你在奚音附的時候,是跟哪個老師啊?」她估摸他的水平,恐怕只有,「陳乾商老師還是章儀乙老師?」
燕羽正埋頭拿鉛筆改譜子,手頓了一下,看不見情緒。他只「嗯」了一聲。
老師仍很興奮,專門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邊,說:「是嗎?我之前以為是許懷英,但看你水平……」
燕羽手過琵琶弦,幾聲肅殺的琴音,斷了老師的話。
老師見狀,不打擾了,愉悅地坐在他旁邊欣賞。
同學們各看各的譜,只是不免要麼心煩氣躁,要麼感慨惘然。
崔讓倒不受影響,重拾練習。
過了會兒,老師拿起燕羽改過的譜子,哼唱一段,發現改過的旋律確實更為大氣。便又拍拍手,召喚著需要改動聲部的同學們做筆記,做些許調整。改完了,她又愉悅地坐在燕羽旁邊欣賞他演奏。
而下課鈴一響,燕羽就迅速收拾好琵琶,穿上外套,背上琵琶盒出了教室。
他一走,班上唯一學琵琶的女生王晗雪立刻給大家科普,陳乾商章儀乙夫婦是鼎鼎有名的琵琶大師。兩人都是奚市音樂學院的著名教授,一般只帶研究生。夫婦倆極少帶附中的學生。目前兩人教授的中學生加起來也只有包括他們兒子女兒在內的四五人——都是音樂資質極好的。
王晗雪說:「他來樂藝上課,肯定是樂藝給錢請他來的。」
陳茵則納悶:「那為什麼轉來江藝啊?」
沒人答得上來。
第19章 插pter 19
黎里拎著一袋蛋糕仔上了走廊。正是日落時分,西方的天空奼紫嫣紅。教室里,培訓班的同學們或吃晚餐,或看書,或聊天。
她忽然想看晚霞,便折身往樓上去。
她到了頂樓,拉開厚重的鐵門,哐當一聲悶響,繽紛的霞光撲面而來。天台盡頭,白灰色毛衣的少年坐在樓沿上。
燕羽聽到聲音,回了頭。
逆著霞光,黎里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見她走來了,轉過頭去。
黎里闔上門,再看他的背影時,內心有些莫名。或許,經過那曲讓她震驚又震撼的琵琶後,看他又有些不一樣了。對器樂生來說,有實力有天賦的人會自帶碾壓式的氣場。
此刻他靜靜坐在晚霞里,毛衣上、黑髮上都暈染著鎏金的光。
黎里到天台邊,朝下望,樓沿外只有一道不過三四十公分的擋板。樓有七層高,看著很危險。
她將裝著蛋糕仔的塑膠袋放在兩人之間,麻溜地爬上天台坐好,兩條腿伸出去樓外。
燕羽沒看她,也沒說話,他始終望著天邊,神色很淡。
霞光籠在他側臉上,有些寂寥。
黎里一時也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
燕羽說:「太陽快下山了。」
西邊的天空,只剩一輪殘日懸在老城區與江堤之上。
「還有一會兒,樓房擋住了。」黎里撐開塑膠袋,說,「吃蛋糕仔嗎?」
燕羽看也沒看,搖頭。
黎里說:「挺好吃的,沒有很甜。」
燕羽還是搖了下頭。
黎里不強求,只覺得他這人情緒很深,有時溫溫的,有時又微涼。有時親近,有時又疏離。
她吃著蛋糕,舒緩氣氛似的盪了下腳,問:「你有約專業課老師嗎?」
「沒有。」
在她意料之內。今天她上架子鼓專業課時,聽老師議論說,以這裡琵琶老師的水平,教不了燕羽。被他教還差不多。
「那你一直自己練習?」
「嗯。」
「沒老師教,不會有問題?」黎里又說,「不過你那麼厲害,大概已經不需要老師了。」
燕羽想了下,說:「也不是。技藝永遠沒有完美的。越往上走,要學要練的就越多。」
黎里問:「那你現在有老師嗎?」
燕羽卻沒接話,看著樓下,有些失神。
黎里也朝樓下看。
他們坐的這一側是正門,樓底沒有樹,是很長很寬的一道台階。
黎里說:「要是摔下去,應該會摔成樓梯形的肉餅。」
燕羽想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有點兒好笑,便淡淡彎了唇。
「好奇怪。」黎里說,「人心裡好像有本能的毀滅欲。」
燕羽這下扭頭看她了:「嗯?」
黎里指了指樓下:「站在高處往下望,起初會害怕,但看久了,會有種往下跳的衝動。就是那種,去他媽的毀滅吧,的衝動。」
燕羽盯著她看了兩秒,忽問:「那跳嗎,現在?」
黎里正放一顆蛋糕仔進嘴裡,聽言一愣,見燕羽已朝下傾身。她立刻拉住他手臂:「你幹嘛?!」
她腿上的塑膠袋散開,蛋糕仔們嘩啦啦滾下樓。
燕羽回頭,淡靜的目光中有一絲意外,看了眼她抓在他手臂上的手。
她抓得很緊。
他輕聲說:「我就看一下。」
但黎里手沒松,臉在晚風中有點兒白,說:「你有病吧。」
燕羽沒答。他沒打開她的手,沒要掙脫的意思,就任她那麼抓著。
蛋糕仔掉下樓,在台階上蹦跳。一個保安經過,抬頭一看,大吼:「你們哪個培訓班的?啊?哪個學校的?」
兩人一愣,立刻翻身下天台,跑過樓頂,衝進樓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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