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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悶,窒息。
她希望能發泄點什麼,但她發不出一絲聲音,眼角都是乾燥的。
她只是坐在地上,埋頭緊緊抱著自己,縮成一個嬰兒的姿勢;像被丟在天地間的棄兒。
可忽然,風中傳來一陣悠然的笛聲。音樂刺破冷夜,溫柔而輕盈,像一雙溫暖的手撫了撫她的頭。
她緩緩睜開眼。
笛聲絲絲縷縷,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空靈,是吹笛人自行改編的《渡月橋思君》。恰是她此刻心跡。
吹笛人似懂她心意,笛聲格外悠揚纏綿,春風細雨般,似思念,訴懷,又似安慰,悲憫。那情緒太過飽滿,竟將她心緒完全牽入進去。
曲子轉入高.潮的一瞬,她突然看見晝思夜念的親人朝她飛奔而來,緊擁她入懷。
剎那間,淚水奪眶而出。
她不可自抑,哭出了聲音。
歷經歲月侵蝕的廢廠佇立月下,任江風吹著,笛聲飄揚。
她漸漸不哭了,聽那笛聲似近收尾,曲調恣意,溫柔中帶了力量,像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音符止了。
天地回歸安靜,只剩風聲。她卻仍像被笛聲擁在懷中,溫暖而放鬆。
她朝笛聲方向望去。
十幾米開外,是船廠西側的圍牆,牆上牆下雜草叢生。
有一處牆體坍塌,磚塊堆了一地。
黎里走過去。
圍牆外一排分不清年歲的舊瓦房。有的窗破了,瓦頂垮了,不住人了。但其中一棟屋裡頭亮著燈。
她爬上碎石堆,腳下一踩,一大堆碎石嘩啦倒下去。她趕緊扒拉著牆站穩。
屋裡人似聽見了響,窗戶上光影晃動了一下。
下一秒,小屋的燈熄滅了。
第15章 插pter 15
假期過半的時候,學姐秦何怡樂隊的架子鼓手跟女朋友去旅行了,找黎里頂上。
他們下午給商場店慶類活動做商演,一場五六百。分到黎裡頭上一百多。晚上到酒吧演出,假期出場費比平時高,能上千。黎里拿兩三百。
在江州,搞樂隊的人多,出價的酒吧卻少。要不是假期周末,秦何怡的樂隊都難保證每日收入。黎里能蹭上這份零工,已算幸運。
相比幾乎毫無聽眾的商演,她還算喜歡酒吧表演。只不過,秦何怡唱的都是流行歌曲。作為伴奏,她沒什麼可發揮的餘地。即使如此,她每次演出都把自己收拾得漂亮,有天還跑去搞了個髒辮造型。
可惜那晚除了他們,還有好幾個樂隊演出。才九點多,秦何怡的樂隊就散了。
回到琉璃街,黎里一頭的髒辮跟髮蠟,沒法在家自己洗。但常去的絲絲理髮店關門了。她找了一圈,街對面有盞轉動的紅藍白三色燈。
「蘭姐理髮店」開在琉璃街靠秋楊坊那一側的中段。
推門進去,跟黎里常去的理髮店差不多,是間老式髮廊,只有個大開間。地上貼著最次的瓷磚,牆上幾張髮型圖。門口一個小結帳台,台上擺一堆會員登記簿。屋裡總共四把理髮椅,對著四面鏡子。最裡頭兩張洗頭椅,牆上掛兩個小小的電熱水器。
店裡兩個洗頭師兼理髮師,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稍漂亮的那位正給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染髮;另一位正給中年男人剪頭。
黎里一進門,漂亮的那位沖她笑:「洗頭嗎?」
「嗯。要等多久?」黎里覺得她眼熟,但想不起來。
她問同伴:「蘭姐,還要多久?」
「十幾分鐘。」蘭姐回頭瞧,「剪完就給你洗。喲,你這辮子挺好看的。我們店也會編。」
黎里沒講話,坐在一張凳子上,拿出手機。
「你編這頭髮多少錢?」蘭姐問。
「二十。」黎里說,打開遊戲。
進度條加載時,她無意瞟了眼櫃檯,有個人趴在那兒睡覺。桌上的會員登記簿擋住了頭,柜子擋住了腳,只看得見那人身上披了件女士風衣。
黎里玩著遊戲,中途不斷有人進來問洗頭要等多久。得到答案後,有的走,有的留。
時候晚了,街上沒什麼行人,偶有汽車駛過。車燈一陣又一陣。
她玩了兩把遊戲,一抬頭,對面那個剪頭髮的客人不在了。再一看,蘭姐正給一個不知什麼時候來的男客在洗頭。
黎里皺了眉,問:「我先來的。你怎麼給他先洗了?」
蘭姐給客人頭髮打泡沫,回頭看她一眼,沒說話。
正給人染髮的那位也有些意外,說:「蘭姐,確實是這小姑娘先來的。」
蘭姐解釋:「男士頭髮短,洗得快嘛。你那頭髮還要拆,我就想著先給他弄完。不好意思啊。」
「你什麼道理啊?我先來的。」黎里說,「男的洗頭快,那是不是我剛沖水,你也可以停下來先給別人洗?」
蘭姐說不過她,乾脆不說,給那人摳著頭皮。
正染頭髮那女客打圓場:「唉喲,多大事兒呀?他很快就洗完了,讓一步嘛。」
黎里:「那你讓一步,先等著。等我洗完了再給你染髮好不好?」
女客:「哎憑什麼呀?我好心勸和誒,你個學生怎麼說話這麼不好聽的?」
染髮師趕緊插話:「真不好意思啊,今天實在忙不過來,蘭姐也是一時暈頭轉向了。你再等等。」
黎里:「我不等。要麼讓她給我洗,要麼你把那個睡覺的叫醒來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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