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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天家父子倆大眼對大眼,面面相覷。

  本來麼,在娶妻這方面,上輩子娶了個柳湄的顧烈也沒什麼可說道的經驗,教訓倒是有,可不足為兒子道。

  但今兒顧烈下了決心要取得進展,顧昭思來想去,更迷茫了:「兒臣,當真不知。」

  顧烈忍不住嘆息。

  顧昭這個兒子,本性純善,處事冷靜,有勇有謀,也從顧烈身上學到幾分霸氣。

  若說有什麼不算缺點的缺點,那就是在面對他這個父王的時候,太乖了。

  這是因為顧昭始終不曾忘卻自己的乞兒身份,他無法理直氣壯地將自己當作顧烈的兒子對顧烈有所要求。

  刻苦學習,沒問題;勤勉辦事,沒問題;但當顧烈開始往他手裡給東西的時候,問題來了。

  五年前,顧昭加冠,正式冊封太子,出宮建府領職辦事。

  作為一個好不容易離開父王鉗制的太子,顧昭的反應不是狂喜,是彷徨。

  他根本不想離開顧烈和狄其野,也不知該如何心安理得地接受這個太子身份。

  最後還是狄其野說,不如讓太子陪我出去走走吧。

  自從顧烈開始對顧昭「塑型」,狄其野雖沒明說,但實際上是主動辭了太子太傅的職務。

  他不想自己那些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觀念無意識中影響顧昭,顧昭畢竟不是顧烈,顧烈能理解並冷靜分析利弊,沒用的就不汲汲於心,顧昭到底是個孩子,觀念混亂對顧昭沒有好處。

  顧烈對這個繼承人的培養,是不許任何人置喙的,就連狄其野也不例外,這一點,狄其野很清楚,也從未跨過線。不是狄其野對這種包辦式作風全無意見,而是因為狄其野眼睜睜看著顧烈為大楚傾盡心血,為培養顧昭煞費苦心,他不可能也做不到去打攪顧烈的布局,所以主動遠離了。

  其實,對於狄其野的疏遠,顧昭心底是暗暗有份委屈和不解的。這世上,顧昭最敬愛的是顧烈,第二個就是狄其野。

  顧烈雖然理解並贊同狄其野,但在顧烈的計劃中,顧昭對狄其野的濡慕是非常有必要保持的。

  因此狄其野這麼一提議,父子倆很快都點了頭。

  那回,狄其野帶著顧昭去了雲夢澤,隨後返程繞道了信州青州,一路北上回京。

  顧烈至今記得,當年狄其野回來後,跟自己鬧了好幾天彆扭。因為回到京城城門口的時候,十九歲的太子珍重地抱了抱定國侯,趁無人注意,喊了聲娘。

  狄其野那個毛炸的,顧烈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雖然顧昭喊的那一聲,顧烈憑良心講,孩子也沒喊錯。

  顧烈意識到自己犯了相思,先把自家將軍放到一邊,跟民間父子談心似的,循循善誘地啟發:「你喜歡什麼樣兒的?」

  顧昭想了想:「定國侯那樣的。」

  顧烈當時臉就黑了。

  「但是,」顧昭還在費力琢磨,壓根沒注意到英明神武的父王黑似鍋底的臉色,「不用像定國侯那麼能幹,什麼都不懂也無所謂。」

  顧烈搖頭失笑:「要是什麼都不懂,就不是狄其野了。你說像他那樣,到底是想要哪裡像?」

  「兒臣希望,將來妻子對兒臣,能像定國侯對父王一樣。兒臣對她,也會像父王對定國侯那樣。」

  顧昭稍有遲疑,還是答道。

  顧烈沒主意了:「這得看緣分。」

  緣分天定,感情得看兩人如何相處,還不是付出就有回報,哪裡是能夠打包票的,就是自己和狄其野,上輩子都落了個慘烈下場。

  顧昭很贊同地嗯了一聲,結果又繞回了起點,等於什麼都沒說。

  顧烈最後出了個下下策,把錦衣近衛副指揮使莊醉喊來了。

  顧烈對顧昭說:「莊指揮使畫得一筆好畫,你讓他畫清楚你喜歡什麼樣的,給寡人個章程,寡人再托人給你打聽去。」

  莊醉小心翼翼地提醒:「陛下,屬下畫的,可都是通_緝令。」

  「通_緝令才更真,」顧烈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什麼眼睛什麼眉毛,你多跟太子描述描述,總能畫出個大略類型來。」

  不然連個類型都沒有,那真是大海撈針。

  莊醉愁眉苦臉地領了命,跟太子一起請安告辭。

  書房再次冷清下來,顧烈靜坐半晌,到底是往政事堂去了。

  *

  日前南蠻擾邊,恰好定國侯路過南疆都護府,仗著南疆都護對大楚兵神的崇拜,偷偷混進都護軍打了場仗。

  一場勝仗打得是酣暢淋漓。

  打完仗剛要溜,陛下催促定國侯回京的信就被近衛帶到了營中。

  正好,被陛下派到南疆歷練的太子伴讀容燧就在營中,也到了回京的時候,就跟隨狄其野一起回京。

  容燧暗地懷疑,陛下是怕定國侯不肯回京,讓自己做個監督。

  結果帶上自己這個「監督」,定國侯也沒加快腳步,他慢悠悠從蜀州晃到荊州,到雲夢書院,欣賞數千才子論道辯古,和祝雍老爺子談笑風生,還圍觀了遠道東來的異國求學客。

  最後,定國侯還藉口自己口拙,讓幾位頗有才名的學子,將雲夢書院論道之景畫於紙上,準備拿回去給陛下看。

  定國侯隔個二三年就「代天子巡遊」,時而查出冤案,時而留下些好事傳說,在大楚書生百姓中名聲越發的好,定國侯出言請畫,這幾位學子都牟足了勁兒施展畫工,或是工整精美,或是別出心裁,將這盛世論道的場面意境都落於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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