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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日該替你畫兩道又黑又粗的上去。」

  被謝執沒好氣地拍掉了手。

  「虧得少爺在此處,還惦記著這些風雅事。」

  「牢子裡可沒得銅黛可用,少爺預備拿什麼?」

  「燒火棍子嗎?」

  周瀲虛著,拿指尖在他眉上比了比,笑著逗他,「也不是不成。」

  「果真,還是阿執聰慧。」

  謝執咬牙,冷笑一聲。

  「不及少爺一二。」

  周瀲神色微動,轉瞬如常笑道,「此話怎講?」

  「謝執同少爺日日在一處,竟都不知少爺何時買通了我的人,又是何時尋著了書房密信。」

  「少爺為人高義,成全人的事俱留著,連自家通敵謀反的證據信件都擱到我床頭上。」

  「萬事俱備,只差架了爐子生上火,將自己燉熟了供謝執下酒。」

  「如此聰慧,難道還不值得謝執夸一句,稱一聲謝?」

  「你瞧見了。」

  周瀲微微一笑,卻並無被拆穿的訝然,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謝執的手指仍抵在欄杆間,他伸過去,很輕地牽住,晃了晃。

  那些周牘同靖王私下聯繫的密信,決定著周家生死的密信。

  他從竹軒的書房裡尋到後,一直收在匣子裡。

  在那日清晨,連同字條,一併放去了寒汀閣。

  連周瀲自己都說不清楚,擱下那沓信件時,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或許,只是賭一賭。

  他做不出的抉擇,便盡數交由謝執去做。

  謝執如何做,做什麼。

  他都認了。

  「我能找到的信件,都在裡頭了。」

  「另有一本帳冊,記著周家同靖王幾筆生意往來,就收在……」

  他頓了頓,笑著,在謝執指尖很輕地捏了捏。

  「收在上次送你的蜜餞匣子夾層里。」

  「阿執需要時,自去尋就是……」

  「為什麼要給我?」

  謝執打斷他,水墨似的一雙眼裡波光微凝,斷然問道。

  周瀲微微一頓,隨即抬眼,自然而然道。

  「阿執查處靖王謀逆一案,不正需要這個?」

  他說著,微微一笑,

  「正好,我替阿執做一回及時雨。」

  「及時雨?」

  謝執如何會瞧不出這人試試探探的心思?

  再思及自己這兩日的奔波懸心,心中不由得便生出兩分惱意。

  連帶著那人當日睡完就跑的惡行,新仇舊恨裹挾在一處,氣沖沖地拽回了手指。

  「如此甚好。」

  「明日謝執便上京去,有了信件帳簿作保,在聖上面前論功行賞,大小也能撈個官做。」

  「還要多謝少爺這場雨,成全謝執的通天梯。」

  「少爺既覺著此處好,便安心再待幾日。」

  「待謝執平步青雲那一日,再來厚謝少爺今日之恩。」

  說罷,不待這人再開口,袍角一撩,頭也不回地往外頭去了。

  周瀲瞧著這人含怒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再瞧不見了,才苦笑著,微微搖了搖頭。

  一個不當心,又將人惹惱了。

  這回哄著,只怕是更麻煩了。

  ***

  謝執出了府衙,打馬而馳,閃電似的,一路奔回了寒汀閣。

  蜜餞盒子擱在博古架上層,他沿著盒身細細看過一圈,果不其然,在上頭發現一條不起眼的細縫。

  順著掰開,巴掌大的冊子從裡頭掉出來。謝執拿著,粗粗看了幾頁,果真是帳簿無疑。

  周瀲的確沒騙他。

  如今,整個周家連同葉家的身家性命,皆落在他手中這本冊子並那一沓薄薄的信件字紙上。

  那樣一份狡猾的赤誠,叫謝執每每想起,簡直都要恨得牙癢。

  當夜,周府東院起了場大火。

  所幸火勢發現得早,撲滅及時,府中財物並無殃及。

  只從前周牘所在的竹軒書房燒了個精光,一應書籍字紙,片點不留。

  次日清晨,弋江渡口駛出一艘小舟。艙壁窗畔,青衣公子倚案而立,視線隔著幽碧江水,遠遠落在細雨朦朧的碼頭上。

  撐船的艄公見他面善,笑眯眯地同他搭話。

  「公子要往京城去,可是捨不得了?」

  「要小老兒說,這儋州城山好水好,裡頭的人也好,外頭的人來一趟,就沒有不惦記的。」

  青衣公子的動作微微一頓。

  山水尚可。

  至於人麼……

  他抿一抿唇,抬起手,吱呀一聲合了窗扇。

  才瞧不出有哪門子好。

  第112章 大結局

  府衙大獄接了說辭,三日後便將人放了回來。

  周瀲自裡頭出來時,第一眼瞧見的便是自家哭花了臉的小廝。

  緊接著,就被木著臉的阿拂拿柚子葉拍了滿頭滿身。

  周少爺自知理虧,只得張著手,哭笑不得地任人折騰。

  期間,偏著頭,視線偷偷挪著,有意無意地往阿拂身後瞧了好幾回。

  清松小哥在一旁,自家少爺的舉動盡收眼底,鼻頭一酸,好懸沒又哭出來。

  天可憐見,少爺還不知道謝姑娘沒了呢。

  青篷小車轆轆而行,一路往周府去。

  周瀲忍了半路,終於還是耐不住性子,輕咳一聲,朝著對面的阿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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