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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洵散漫掃過的視線忽然定格住,甚至不需一眼,僅用餘光便能注意到那人。

  他們隔著人海遙遙相望。

  白衣不適合染血染塵,該保持纖塵不染, 才不至於太顯狼狽,可她為何也換上了黑衣。

  有時他們師徒二人的默契莫名相通,殷洵輕彎了唇瓣,心情稍霽。

  尤許別開視線。

  七八裝死許久,又忍不住開始勸道:「宿主啊宿主,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再想清楚一點,冷靜冷靜,不要這麼衝動。」

  尤許低頭看了眼腰間的酒葫蘆,說道:「事已至此,別無他法。」

  「魔頭,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當真狂妄。」站在前面的一位掌門厲聲道。

  樊言之淡淡看了眼殷洵:「開始罷。」

  眾人紛紛拿出刀劍法器,步步逼向殷洵,殷洵面無表情,抬手一揮,魔氣化刃橫掃過去,那些逼上前的人口吐鮮血,戟折劍斷。

  樊言之凝神片刻,隔空用眼神示意他人啟動釋魔玄陣。

  幾位掌門微微頷首,開始在手中結印。

  「且慢。」

  眾人霍然回首,看向中央的女子,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松無厲也轉頭看向尤許,他暗自鬆了口氣,看來尤許終於下定了決心,他以為她動不了手,只能在人群中觀望結局,如今鷲仙門府的顏面有望挽回幾分。

  松無厲揚聲道:「殷洵本是鷲仙門府的門徒,如今墜魔道屠門派,罪不可赦,理應由其師親手斬除孽徒,為此次錯誤做出了結。」

  眾人紛紛道:「右府主深明大義!」

  「左府主大義滅徒實乃壯舉,為修仙門派樹立了力除魔孽匡扶正道的榜樣。」

  「殺魔徒,匡正道!」

  尤許在一聲聲振臂揮呼中走向殷洵,他站在山崖邊,背對著月亮,影子落在前方。

  風越刮越狂,吹得二人衣袂獵獵翻飛,發梢揚起。

  殷洵定定地看著她走近,直至她的腳踩在他影子的頸脖處,他垂下睫羽,掩住眼中的情緒,好似輕易被她遏住了命門,甚至不願掙扎。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鎖在那二人身上,生怕錯過一個畫面,二人是師徒,實力又都不可小覷,此戰定是錄入歷史的曠日之戰。

  然而他們的期望落空,因為殷洵連抬手的意思都沒有,像被釘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尤許取下腰間的黑白扇,化作黑白兩面的長劍,指向他,「可還有何想說的?」

  殷洵眉目一柔,緩緩說道:「師父日後不必想太多,若是回想起來,便當今晚只來此處賞過月色罷了。」

  他終究是不願她過得辛苦。

  尤許卻說:「你記住此言,日後便如此做,莫要過多回想。」

  她的語速極快,她的動作更快,殷洵還未反應過來所言何意,只見她點腳提劍刺來,劍尖卻在碰到他前,化為扇子將他扇落下去。

  殷洵墜落山崖時,尤許指尖光華一轉,他的身後立即出現藍光沖天的大陣。

  殷洵一怔,瞳孔驟縮,眼睫發顫,他只見皎月之下,山崖之上,她溫柔一笑,眼眸瀲灩水光,卻似在無聲訣別。

  「師父......」

  殷洵絕望掙扎,卻被吸入陣法裡,消失不見。

  藍光淡去,眾人回過神來,瞬間譁然:「豈有此理,左府主戲弄我等?」

  「此乃何意,包庇逆徒?!」

  松無厲:「尤許!莫要一錯再錯,快說將他傳送至何處?」

  樊言之蹙眉道:「無用,此陣乃乾換之陣。」

  乾換之陣能將人傳送數萬里,知道傳送之地也無用,因為此陣能護人也能困人,殷洵會被關在陣中十日,而這十日任何人都無法破陣傷及他。

  這種上古大陣極其複雜且耗費法力,讓一個門派去布置尚且需要好些時日,若是全由一人布置,則起碼也需要一個月以上。

  可以說尤許在知道無望山之戰時,便著手布置傳送陣法,瞞過無數雙眼睛,在一個月內做到了。

  哪怕尤許一開始知曉殷洵墜入魔道,一夜屠殺澗門派,因果輪迴,她也沒認為他是錯的。

  她從未動搖過,自始至終便是要護殷洵。

  像當年一般維護那個瘦弱少年。

  她裝得無情無義,像模像樣,騙過了所有人,松無厲怒眉倒豎,猛地拔劍出來指向她:「如此執迷不悟,你忘了師父當年的教誨,你便是要一錯到底?!」

  尤許散漫地輕笑出聲,解開腰間的酒葫蘆,仰頭飲酒,而後一字一句說道:「如眾人所見,今日我尤許叛出鷲仙門府,與其再無瓜葛,之後所作所為皆由我一人承擔。」

  「你!」松無厲表情陰沉難看。

  尤許將剩下的酒灑在劍刃上,黑白劍刃亮起水光微微發寒,她忽然抬劍猛地刺向一個方向。

  「不好,小心!」有人驚呼出聲。

  而尤許已經持劍逼近了樊言之,樊言之最快反應過來,也只能堪堪躲過,右臉被削下一塊肉。

  「快護住樊谷主!」

  樊言之抽出腰間軟劍擋住尤許的攻勢,其他人皆朝尤許攻來。

  尤許動作不停,直往樊言之那邊殺去。

  ......

  她滿身傷口深可見骨,黑衣不見血色,唯有衣角滴落的血紅不斷,有她的,也有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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