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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傅染說的是:「你怎能讓她殺了你?」

  「你應該殺了她!」

  傅染被吼得哆嗦一下,吟雪高高舉起了刀。

  吧嗒,一朵淚花暈染在了傅染乾枯的唇角。傅染無措地抬手摸摸,母親哭了。

  他抬起眼帘,想說母親別哭;他伸出雙手,想要拍拍母親的背安撫。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吟雪再次狠狠推開了他。

  不同的是,這次她回了頭。

  她回頭對傅染盡力扯出一個母親該有的微笑,嘶啞著說了此生最後一句話:「阿染,做人。」

  吟雪將利刃刺入了自己胸中。

  剛沒入刃尖,傅青虎便出手搶回:「還不到你死的時候!」

  傅青虎扔了利刃,陰厲道:「要死,也不是這般痛快的死。」

  他將吟雪封入棺材,不予徹底救治,可也不讓她斃命。

  直至傷口潰爛生蛆,腐肉生骨被一點點噬盡。

  他要讓吟雪一點點看著、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逝。

  求生不得並沒有那麼痛苦,可是求死不能卻恰恰相反。

  傅青虎以最殘忍的手段虐殺了吟雪,並讓傅染親眼目睹。

  從那之後,傅染便也不會哭了。

  傅青虎還告訴尚為孩童的傅染:「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因為你不配。」

  「你不配有母親,不配有愛,不配有人心。」

  「你不配,卻還想擁有,就是造成這一切的源頭。」

  「所以記住,你不配!」

  他讓傅染由此厭棄自我。

  只為了滿足他那顆變態凌•虐的心,和他所謂的大計。」

  所以傅染不會讓傅青虎死得那麼痛快。

  他要讓他也嘗嘗一點點有意識地感受著生命離去的滋味,讓他睜眼數著死期。

  傅染算好了日子,傅青虎斷氣那日,便是當年他逼死母親之期。

  他要讓傅青虎活著死。

  「確實不堪提。」傅青虎打斷了傅染的回想。

  他從未將吟雪放在過眼裡,甚至連她叫什麼都不記得,此刻自然不屑提起。

  傅青虎依然維持著他所謂的孤高:「賤人一個,死不足惜。」脫下身上礙眼的壽袍。

  「與虎謀皮,只有死路一條。」將袍子不屑地甩於地上,睨過來:「就憑你,也想奪這皇位?」

  「你也配?」嗤一聲。舉起阮微然扔給他的長劍,直指傅染道:「你不配!」

  又是這句熟悉的話。

  你不配!

  這句話多少次刺痛傅染的心,令他反覆煎熬,痛恨生命。

  傅染眸中厲刺閃過,恨意翻騰。不顧一切盪袖出劍,取命而來。

  「阿染哥哥不要!」姜桃連忙提醒。

  傅青虎就是要激怒傅染,挑起傅染心中的陰暗,心中的長恨。

  一個人在滿懷恨意的時候,是最容易喪失理智的時候。

  也是最易被吞噬的時候。

  人心被吞噬,人便難為人。

  傅青虎得意地扯了扯唇角皺皮。這一招,是他最為樂此不疲的。

  萬不能再讓傅染被傅青虎操縱了本心。哪怕只一瞬,都不行。

  於是姜桃不顧短刃在頸,轉頭沖傅青虎使足了力氣吼道:「你這個老烏龜,你才不配!」

  激動地握起拳頭,脖頸被短刃劃出一道血絲。

  不過姜桃絲毫沒顧得上疼,繼續吼他道:「失了仁心,便不配為君;失了人心,就不再是人!」

  「你既已墮入畜生道,還有什麼資格談人間的配與不配?」聲音逐漸提高。

  傅青虎的視線被吸引過來,陰厲瞧她:「好一張伶牙俐齒。」

  「若不是我給了他生命,他今日還能站在這裡聽你說配不配?」不屑一顧。

  「不對!」姜桃重重搖頭。

  阮微然生怕這張人質牌被提前割破動脈,皺著眉不情願地將短刃向後挪了半寸。

  姜桃繼續道:「生而養之,是為父;生而不養,就是畜!」

  「你不僅不養,還不斷地折磨虐待於他,將他當做你的殺人工具,這更是畜生中的畜生!」

  「人拜君,是因為君能福澤萬民。」

  「人敬父,是因為父能庇佑家庭。」

  「若不能福澤庇佑,相反還帶來一生的風浪與傷害。」

  「那就不是君,不是父。」

  「是魔,是畜!」

  姜桃越說越激動,亦越說越覺得委屈。

  「所以是你不配,你根本不配說阿染哥哥配不配!」

  說到最後,淚珠嘩啦嘩啦掉下,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傅染已然被她吼回了理智,轉回了冒然刺出的劍。

  「行了行了。」阮微然被姜桃哭的心煩。

  她挾持著她,是以哭聲就響徹在她耳邊。

  「閉嘴!」蹙了眉命令姜桃。

  姜桃吸吸鼻子,從淚眼朦朧里瞧向傅染。

  眨了下眼。

  傅染微怔,皺了眉。

  不可。

  但是姜桃已經行動了。

  她被挾持到地下皇陵時,阮微然將她身上所攜之物全部扔於了棺材之上。

  方才隨著棺材蓋的飛落,裝著沒骨釘的金魚袋搭在了棺材前頭的一角。

  姜桃趁阮微然被她哭的心煩之際,冷不防地探身,一把抓了金魚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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