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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常寧輕笑:「當然。」

  他伸手摸了摸還是個小孩子的桑常曦的腦袋,語氣含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只要是你想要你喜歡的,哥哥什麼時候拒絕過你的要求?」

  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怎麼捨得讓她難過,讓她背負沉重的家族命運呢?如果真的需要有人為此付出什麼,那這個人只會是他。

  「阿曦,只要一輩子開心就可以了。」

  ……

  一種無形而又沉重的執念,壓在了盛千嬋的心頭。

  盛千嬋知道這是來自桑常寧殘留的執念,是屬於他過去的記憶與想法。

  盛千嬋沒有去想為什麼桑常寧的神念殘影會突然出現,還恰巧在她周圍被觸發,她只感覺到,桑常寧的執念哪怕經過了漫長的歲月沉澱,也依舊讓她心臟沉甸甸的有些喘不過氣。

  或許,正是因為她知道未來的故事,才愈發體會到這段無人知曉的歷史所帶來的壓抑。

  盛千嬋想揉一揉心口的位置,但在這裡她只是個看客,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著零碎的記憶片段浮光掠影般一個接一個地在眼前展開。

  很多時候,畫面的主角都是桑常寧一個人。

  除了他自己外,出現最多的就是桑常曦,以及在後面出現次數漸漸頻繁的溫潤少年。那是真正的桑溫,一個即便在桑清衍口中也能被誇上一句天賦出眾的少年天才。

  他們一起修煉,一起長大。

  昔日會故作嚴肅的少年成長得愈發冷漠且具有威嚴,他漸漸擔負起了身為桑家家主的責任,也看出了自己妹妹與跟在她身邊的年輕人之間暗生的情愫。

  他自然樂見其成。

  如他從前的想法一般,只要桑常曦開心,她要做什麼都可以。

  不論是逃離這個壓抑的家族去天元學宮求學,還是想要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桑常寧都願意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可笑的是,他連將那可悲的命運背負在自己身上的機會都不曾擁有。

  無數次失敗的尋找之後,頂著家族的壓力,與一雙雙期盼的眼睛,桑常寧不得不正視起整個桑家與九洲的未來。

  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所以……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親手扼殺了桑常曦的光。

  ……

  盛千嬋閉了閉眼,神魂深處傳來了疲憊與不適。

  她也不清楚這一次的神念殘影到底混雜了多少人的記憶,但可以肯定,桑常寧的記憶絕對占據了其中大半。

  越是窺見他的過往,他的執念,她就越是被無聲的痛苦與悲憤所震懾。

  桑常曦最後的癲狂或許有受到「厄」的影響,但身為延續家族血脈的犧牲品,她怎麼可能不怨不恨?那麼,故事中的另一個主角,同樣被人倫慘劇扭曲的桑常寧,難道就不會怨恨嗎?

  他當然會。

  他恨桑家歷代傳承的責任,恨被先祖保護的九洲百姓,恨封印之下的天魔王「厄」,恨所有逼迫他親手製造罪孽的一切人與事……更恨那個對改變這一切現狀而無能為力的自己。

  盛千嬋望著那張與桑清衍頗為相似的臉龐,心中一時複雜。

  她察覺到這混亂跳躍的歷史片段中似乎還夾雜了桑常曦的部分記憶,與她上一次在神念殘影中所見的憂愁痛苦不同,她在這裡的記憶大多是開心而愉悅的。

  如果不是命運跟桑家開了一個玩笑,或許她還會是那個上有哥哥寵愛,身旁有戀人相伴的無憂無慮的明艷少女。

  但是歷史沒有如果。

  也許是知道那段過去的人都在刻意迴避,盛千嬋即使第二次從神念殘影中窺見歷史,也沒能看見那時具體發生的事情。

  本就零碎的記憶更是像卡殼的電影放映帶,變得愈發斑駁模糊。

  直到,她的眼前映入一片血紅,那些夢境碎片般的記憶才有其中一片微微定了下來,而她也在這時清晰地感知到了記憶主人的悲傷。

  「不……要……」

  即便是實力強大的桑常曦,也同樣逃不了身為母體的命運。

  何況,她還受了重傷。

  她本來應該在這時死去,無法被孕育而出的鳳凰後裔將會榨取她身上最後一滴靈力,然後等待被人剖腹取卵,送去神樹的樹心迎來誕生。

  但那個總是掛著溫和微笑,跟在她身邊笑盈盈地說「都聽小姐吩咐」的溫雅青年,卻頭一次違背了她的意願。

  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又是從哪裡學會了這樣的禁術。

  他只做了一件堪稱瘋狂的事情他將桑常曦的神魂從她那具無力支撐且即將崩潰的身體裡拉了出來,而後引渡到了自己的體內。

  這是類似奪舍寄生的法門。

  也是不為修仙界所容的禁忌之法。

  他在這樣的禁術上也體現出了他驚人的修煉天賦,經過他的修改,這樣的法門居然可以逆向使用,讓它從此有了不一樣的用途。

  一體雙魂。

  桑溫做到了。

  要是他沒有為了保護桑常曦受傷,要是桑常曦的神魂再弱一些,或許他確實可以使戀人的神魂拋棄舊日的軀殼,從此寄生在他的識海,與他再也不分離。

  可是,現實不允許假設。

  他的識海承受不住兩個強大的神魂,他重傷力竭的軀體也負擔不起如此沉重的壓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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