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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又崇臉色難看得厲害,到底還是說:「繼續吧。」

  卻又叮囑道:「輕一點。」

  他是矜貴冷傲的大人物,哪裡有過這樣囉嗦的時候。

  可就算醫生們再小心, 孔如琢卻依舊疼得厲害。

  那種疼, 是一種遲鈍而麻木的感覺。

  銳利的金屬刺入肌膚, 緩緩地抽離時,格外能感知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

  這疼誰也替代不了。

  只能由她一個人熬下去。

  最難過的時刻,他抬起手來,輕輕遮住她的眼睛。

  「不看就不疼了。」

  他的指尖冰涼,帶著一種冰峰玉石般的觸感。

  眼部肌膚單薄,更能感知到他指尖的溫度,聲音仍是平穩的,放緩了,帶著溫柔的從容不迫,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只有她知道,他的指尖,隨著她的痛楚,也在輕輕地顫抖。

  心猛地被攥緊,卻又柔軟得不成樣子。

  似乎連那種痛楚,也在他的指尖,被揉碎了,變得很小很小。

  孔如琢用盡力氣笑了一聲:「又不是小孩子,還這樣哄我。蒲又崇……」

  她聲音小下去,他低下頭,才聽到她說:「要親親……才不疼。」

  風聲、火光。

  無數人影晃動,嘈雜的現場。

  他們緊緊依偎。

  蒲又崇低下頭去,輕輕吻住她的唇。

  在即將燃燒的火光前,在生與死一線的罅隙間。

  他找回她。

  親吻她一刻,他也自地獄,重回人間。

  -

  火焰熊熊燃燒,騰空而起,將夜幕照得一瞬間如同白晝。

  蒲又崇帶來的人分散開來,正有條不紊地撲滅大火。

  不過須臾,火勢便漸漸低了下去,只在視網膜中留下淡淡的影子。

  風卷著燒盡了的余灰,黑色的煙火舔舐過青綠色的野草。

  空氣里滿是惱人的煙塵味道,混雜著滅火器同酒精的氣息。

  直播已經暫停,節目組的人終於姍姍來遲。

  卻被蒲又崇的手下攔在了事故發生的一公里外,只能和孔如琢的經紀人交涉。

  直升機上,孔如琢半倚在蒲又崇懷中。

  醫生剛剛替她做完檢查。

  雖然是臨時抽調來的,但醫療組攜帶的設備卻十分齊全。

  她運氣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壞。

  診斷結果表明,她內臟和頭部都沒有受傷,全身傷的最重的一處,是左腳腳踝骨折。

  沒有生命危險,蒲又崇便嫌棄直升飛機不夠平穩,調了一輛房車過來接她回去。

  折騰了一晚,孔如琢又累又困,靠在他懷裡剛要睡著,忽然想起件事:「潘頌蘊人呢?」

  蒲又崇單手拿著消毒棉球,小心地擦拭著她頸中劃出的傷口,聞言手微微一頓,語調聽不出喜怒:「你還有心思惦記她?」

  「她跑去國道了……這麼晚了,萬一遇到壞人……」

  「我已經讓人把她接回來了。」

  最後一抹露在外面的紅痕也處理妥當,蒲又崇垂下頭來,對著已經上好藥的傷口輕輕地吹了吹。

  微涼的氣息拂過肌膚,要疼得有些麻木的肌膚重新活泛起來。

  孔如琢覺得有些癢,抬手想去摸傷口,卻被他攥住手腕按了下去。

  「別亂動。」

  他的語氣,像是管教不懂事的小朋友。

  孔如琢只好收回手來,問他說:「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不來,你就打算一個人等死?」蒲又崇垂下眼睛,目光晦澀不明,「故意把人支走,怕車子爆炸時傷到她?」

  孔如琢才不想被他說的這麼善良,下意識反駁:「我只是嫌她在我旁邊哭哭啼啼,太吵。」

  蒲又崇將托盤放到一旁,小心地握住她的手腕:「疼嗎?」

  左手手臂扭了一下,不算太嚴重,只是看起來有點可怕。

  孔如琢膚色原本就白,如同雲捏雪揉的一截腕上,如今卻斑斑駁駁,滿是青紫色的淤痕。

  哪怕已經被處理過了,他的手指碰觸到的時候,孔如琢仍倒抽一口冷氣。

  他卻嗤地一聲,低低地笑了。

  「知道疼,一個人等死的時候,就不知道怕嗎?」

  孔如琢皺起眉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怕有用嗎?」

  他打開旁邊的一罐藥膏,在掌心揉搓得微微發燙,這才慢條斯理地,掌心包裹住她的淤青。

  而後重重一揉。

  孔如琢無法克制地嗚咽一聲,疼得想要把手抽出來。

  他不疾不徐,反手扣在她的腕上,指尖抵著她的脈搏,感覺到心跳,一下一下撞在指上。

  「別動。」他淡淡道,「醫生說了,這些地方得揉開了才行。」

  孔如琢勉強忍住疼,轉開視線去不敢再看。

  可他下手很重,孔如琢忍無可忍:「你就不能輕一點嗎?」

  「我是臨時知道,你開了直播。」

  他忽然換了個話題,孔如琢不由自主被他吸引,追問說:「然後呢?」

  「那時已經晚上了,我剛開完會,助理和我說你開了直播,不過你一直都在睡覺。」

  孔如琢糾正說:「我也營業了一會兒,你沒趕上而已。」

  他嗤笑一聲:「是啊,我沒趕上。我打開來,就看到你的車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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