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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她,你怎麼知道我有女兒?

  林琴葉說:「我看過你之前見義勇為的新聞和報導,裡面採訪了你女兒。」

  我說你記性真好啊,我都快忘了這一茬,你還記得我這麼個小小警察。

  她說,現在雖然很久不回老家了,但老家的新聞還是牽掛著。

  臨走前,我說,看來在北京蒸饅頭挺賺錢的,她都買得起這麼寬敞的房子了。

  我也想給苗苗買。

  買大房子。

  」

  李穗苗現在不想大房子。

  在學校的食堂中,她靜悄悄地打開父親的日記本,一頁一頁地看。

  桌子上放著罐頭和飯菜,還有爸爸帶來的牛肉乾。牛肉乾是裝進塑膠袋裡的,套了三層,還是漏了,麻辣汁滲出,弄髒了李天自的衣服——他去洗手了。

  李穗苗看到最後一頁,剛剛合上,冷不丁聽到一聲輕笑:「做什麼呢,李·小福爾摩斯·穗苗?」

  李穗苗一個激靈,抬頭,看到祁復禮笑眯眯的臉。

  他雙手托腮,注意力並不在她的筆記本上,而是輕輕吸了口氣,感嘆:「好香呀,這是阿姨親手做的牛肉乾嗎?」

  李穗苗飛快將筆記本放好,諾諾地說是。

  祁復禮笑:「要不要做個交易?」

  李穗苗說:「什麼?」

  「你給我嘗一口牛肉乾,」祁復禮說,「我就幫你保密。」

  第53章 Sometimes I don't know

  李穗苗從小到大就沒有護過食。

  她同樣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牛肉乾,被當場抓包後的窘迫感尚在,她嘩啦一下打開袋子,又低頭,去抽紙巾,謹慎地擦乾淨袋子邊緣的油。

  往前推一推。

  這是邀請品嘗的動作。

  祁復禮拿了嶄新的筷子,夾了一小塊兒,他吃東西的動作很優雅,也很慢,全部吞下後,他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稱讚:「阿姨手藝真好。」

  李穗苗不安看他。

  祁復禮笑:「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放心,剛才發生的事我全忘了。」

  他伸出手,慢條斯理地指了指自己腦袋,好整以暇:「我有健忘症。」

  李穗苗說:「謝謝你。」

  「真要想謝謝我,以後就拿好吃的來賄賂我,」祁復禮開玩笑,「怎麼樣?」

  李穗苗說:「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我什麼都吃,」祁復禮笑,「也是,我沒有老葉那麼死板。我不挑食,也沒有特別偏好。」

  「真好,」李穗苗說,「叔叔和阿姨一定很省心。」

  祁復禮笑容不減:「那倒也不是,他們會想辦法讓我吃下不愛吃的東西——李叔叔好。」

  他站起,熱情地同李天自握手,請他坐下,又問叔叔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李天自嚴肅慣了,乍一見年輕人的熱情,還有些招架不住,慢慢坐下,沒讓祁復禮去倒水。

  他只說自己過來看看穗苗,沒提其他的東西。

  房子還是住上次那家店,因為上次離開前對方教他在微信公眾號上註冊了會員,能打折。

  李天自把自己的包往右手邊放了放,那個包跟了他很久,不是單位統一發的,而是他自己為了方便買的,攤主開價二十五塊錢,他最終二十二塊錢拿下,黑色的,尼龍布,很結實,也不重,藍黑色,裡面裝著他這次來京時主要的調查資料和筆記本。

  他剛才上衛生間時有些頭暈,天氣冷了,但食堂里的暖氣開得很充足,李天自習慣了冬天穿厚厚的衣服,太悶熱的空氣讓他一瞬間有些眼黑。坐下來後,祁復禮關切地問他怎麼了,是不是低血糖犯了?

  李天自搖頭,打開羽絨服拉鏈,感嘆:「你們學校食堂開的暖氣真暖和。」

  祁復禮說:「是啊,學校食堂都有補助,冬天也比小區的熱。」

  他輕鬆地說:「小時候和媽媽一塊兒住工廠宿舍,一個家,就暖氣片比人手熱一點。」

  這話勾動了李天自的一點回憶,他以前也住過廠區的房子,祁復禮一說,那種貧寒卻溫馨的畫面就出來了。

  李穗苗認真吃飯,她還在仔細地推敲那個筆記本上的話。

  她確信,林珍寶是「擅於說謊」的孩子。

  或者說,林珍寶並不在意什麼是事實,什麼是真相,她只會講利於自己的話——比如,李穗苗明明瞧見林珍寶在偷偷看蓋在課本下的書,她仍舊會講,這些是她們語文老師安排的課外必讀書籍;李穗苗並沒有提到去圖書館購買參考資料的事,林珍寶卻對保姆阿姨說,周末要去書店,說李穗苗給她列了一些課外習題的參考資料。

  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瑣碎事,譬如林珍寶說林棋蓉做噩夢了就要給人打電話騷擾其他人,保姆矢口否認說從沒聽見過;譬如林珍寶謊稱一瓶香水是姨姨送來的,而林棋蓉憤怒地說別騙人了我們早就不和她來往了你忘啦?再比如,林珍寶用一種惡作劇的語氣告訴李穗苗,說看到了林棋蓉和小叔叔在打架。

  嗯,就是那種妖怪的打架呀?

  姐姐你臉紅什麼?

  ……

  林珍寶明明知道那是什麼,卻還是會用天真無邪的臉和語言來告訴李穗苗。

  李穗苗將其歸結為孩子純粹的天性。

  林珍寶年齡太小,李穗苗並不願意用所謂的善惡來給這么小的孩子定論。就像小孩子偷吃餅乾後撒謊,或者為了一件新的連衣裙故意弄髒舊衣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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