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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晅喉頭一甜,艱難咽下逼到口腔中的血腥氣。

  她手上灌注法力,繼續指揮藤蔓生長,堵住那處被撕裂的縫隙。

  眼見玉晅臉色蒼白,額角的冷汗滾滾而下,崔白和君寧齊齊出手,崔白將手中那隻判官筆猛地射了出去,君寧轉出手中黑色巨劍,悍然劍光攜著猛烈風聲,直奔陣眼之上那處血雲。

  啪。

  黑管金毫的判官筆被血雲擊碎,就連君寧那道劍光也被血色吞噬。

  與此同時,身在半空中的玉晅突然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急速往下墜去,踉蹌幾步,才堪堪沒摔到地面上。

  她半跪了下去,手中青藤因感知到她受傷,生長逐漸緩慢,只這一慢,又有一大片地方被紅光撕碎。

  紅光化作一陣飛旋的血霧,將玉晅卷了進去。

  君寧在大叫,「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我徒兒怎麼突然受傷了?!」

  弒天大笑,「我說了,你們揮到陣法上的威力,都會反噬回來,春神殿下已被捲入陣中,你們的殺意剛才都被陣靈反噬到了她身上。說到底,她傷這麼重,都是你倆造成的啊。」

  君寧一拳又轟了過去,「惡毒的玩意兒,你他媽的怎麼不早說!」

  「早說了我又怎麼能看見你們自己人打自己人呢哈哈哈。」

  ……

  寶萃殿內,明夷對上燼天屠天二長老。

  忽然有幾道狂呼亂叫的身影被風卷著沖向這邊。

  五窮在颶風裡翻滾著,努力衝下面的魔君嘶吼。

  「魔君陛下,大仙他們被困在亟天陣里了。」

  「那個勞什子三長老用血元啟動了邪陣!」

  「除非以生命為代價,陣法才能被壓制。」

  「你去晚了媳婦兒可就沒有了!」

  「你快去救他們,順便先把我們救下來啊啊啊啊,好高啊,我恐高啊啊啊啊啊……」

  明夷手中射出一道光,消散那颶風的威力,眼見五隻撲通撲通疊羅漢一樣落在遠處一棵樹枝上。

  他轉過身,迎著對面那個稱作母親的人的劍尖,突然將心口送了上去。

  哧。

  刀鋒入肉。

  鮮紅的血順雪白的劍身流出。

  燼天和屠天俱是一怔,似乎想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將生命送上。

  他們兩個因震驚,而沒有注意到,明夷胸口流下的鮮血正順著地面畫出一道道紋路,赫然也是某種符咒的樣子。

  燼天抬頭,寂靜如深潭的眼底終於起了波動,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近在咫尺的兒子,她的骨血。

  他正睜大眼睛望著她,如畫的眉眼和她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看人時特別溫柔又多情的眼睛,她在那雙和自己相像的眼睛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亦看見他眼底深深的諷刺。

  但那抹微微上翹的唇卻不隨她,記憶中,隱約有個人,也有一抹相似的唇角,那唇曾溫柔地印上她的臉頰,亦曾歡喜地說出無數情話。

  她有些恍惚地看著眼前的兒子,有一瞬間,似乎透過這張和他有五分相似的臉看見那個人,看見那個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

  劍鋒擦動血肉的聲音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她冷然望去,見明夷正緩緩將自己抽離她手中的劍,

  一泓秋水映出他唇角冰冷的笑。

  「娘,你們無情無愛,可我與你們卻不同了,你雖然將我推向地獄,又殺了我父,但生養之恩深如海,我若今日弒母,又與你們天魔眾有什麼分別。」

  他一邊說著,緩緩後退,眼睛定定望著她,似在作別。

  「你們既設下非付出性命不能止的邪陣,便也由你們來停止這陣法吧。兒子無法帶媳婦兒來給娘敬新婚茶了,娘沒見過她,她很好很好,有了她兒子才避免了淪為你們的命運,才有了個像樣的家。」

  「她若能活,孩兒感謝今日娘的以身相代。」

  明夷忽然跪了下去,對著燼天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他起身,再不留戀,朝著血雲的方向衝去。

  寶狄飛身欲追,衝到半空忽然似被一道透明牆壁彈了回來,他大驚,「到底怎麼回事兒?」

  燼天望望地上血色符咒,再看看以寶萃殿為中心,憑空出現的透明陣法,突然閉了閉眼,「天意。」

  寶狄也看到了那血色符咒,頓時跌足,失聲道:「這……這是轉移陣法的移形陣!魔君他要將亟天陣的陣眼移到這裡來,那……那就變成我們對抗亟天陣了!」

  ……

  亟天陣的中心,血紅風暴愈急。

  玉晅腳艱難地點在地上,阻止自己被吸進陣眼中。

  手中藤蔓已經漸漸支撐不住陣法的威力,開始一截一截枯萎,她白色的衣衫上儘是被罡風劃出來的傷口,一身白衣已近乎血衣。

  崔白臉很蒼白,他看看玉晅,又看看君寧,拳頭緊緊捏在一起,忽然,他像下定決心般衝著那陣眼走去。

  他不是不怕死,但現在場中只剩他一個男人了,身為男人,保護不了女人,是一種恥辱。

  靠女子的犧牲換來的苟活,更是一種恥辱。

  他突然想起被老頭兒收養給他賜名的那個時候。

  老頭兒笑眯眯交給他判官筆。

  「筆下無黑,彰善癉惡。你以後就叫崔白吧。」

  彼時,只知道這支筆代表的是評判人的善惡,但剛才,就在筆碎的那一剎那,他忽然明白,判官筆亦可判這世間的善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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