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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幽道:「在這裡說不清, 你要不要同我去天界一趟?」

  我道:「我不去, 誰知道你要對我做什麼。」

  白幽好笑道:「你怕我害你?可你只是個小散仙,我若真要害你, 何必騙你?何況你是寒崚的徒弟——雖不知道,他收你為徒究竟是為何——但那也是徒弟,你是他的徒弟, 我對你自然也會好好的。」

  這一副師娘的語氣讓我幾乎要氣昏過去,我勉強忍住怒意, 道:「誰要你對我好啊!我不去天界!」

  白幽輕輕嘆了口氣:「好吧,你不去也好,你這樣一無所知地過完一生, 或許也不算太差。」

  這句話讓我改變心意,跟著白幽上了天界。

  天界與我想像中一樣,過了南天門, 四周雲霧裊繞, 金碧輝煌,但我一點兒也不興奮, 反倒覺得崑崙那冷冷清清的模樣,遠勝天界數百倍。

  只是天界之上, 白幽大搖大擺地領著我走過, 許多神仙和小仙娥見了我, 都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有兩個小仙娥以為我法力低,聽不到她們說話, 小聲議論著:「那不是宴……那不是,那個人的戀人,那個凡女麼?」

  「她不是灰飛煙滅了麼?」

  我總覺得心裡不安,對白幽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少賣關子!」

  白幽道:「稍安勿躁。」

  她領著我,繞了又繞,做賊似地從一個小偏門裡,走入一棟氣勢恢宏的宮殿,又開了個機關,走入宮殿下方的暗室。

  我站在地上,看著底下的暗室,總覺得走進去就是萬丈深淵了。

  白幽率先走了進去:「真相就在眼前了。天下那麼多若萍草,神尊為何只選你,給你取的名字里,為何帶個若字,你又為何長成這樣,那凡女又是誰,你不想知道,只管轉身走就是了。」

  我到底是走進了暗室。

  這暗室竟是個小書房,桌椅背後的牆上,掛著一幅畫。

  也不曉得是多少年前的畫了,保管到此時此刻,依然栩栩如生,畫上女子托腮淺笑,長的與我一模一樣。

  這幅畫我見過的。

  在我曾為了化作人形後,應該長什麼樣子而苦惱的時候,寒崚給我看過一眼,但我當時根本不識字,看到了畫中人,便理所當然地以為那是寒崚喜歡的長相,義無反顧地變成了她的模樣。

  我呆呆地走近兩步,仔細去看,才發現落款是個叫宴安的人。

  白幽輕聲跟我說了宴安與其戀人柳若的故事,她說,那宴安如今已是魔界的魔尊,十分難對付,天帝都被他傷過。

  又說,宴安與寒崚曾是師徒,寒崚大約是不會忍心親手殺了宴安的,但如果派我去,那就大不相同。

  最後白幽還說,我不過是一株若萍草,能得寒崚點化,成為散仙,本就是我的運氣,我這條命是寒崚給的,寒崚要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為過,何況只是去魔界呢。

  我失魂落魄地從牆上將那副畫卷拿下來,白幽說:「哎,你這樣不好,但也不能怪你,寒崚從未教過你規矩……沒辦法,你將來是要去魔界的,哪裡需要什麼規矩呢?」

  我不理白幽,抱著畫卷跑了出去,路上看我的人更多了,或是驚懼,或是訝異,甚至有個膽大的攔住了,我說:「柳若?你不是死了嗎?你可還記得我?那日你與宴安成親,我就是頂著這張臉,被拉去參加你們的婚宴……」

  我一把推開那個人,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崑崙。

  薄山依然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我將他的面具揭開,將畫對著他的臉,仔仔細細地比照,最後發現,我當時化為人形時,太過小心謹慎,完完全全是照著這畫的模樣變的。

  我一點兒也沒辦法騙自己,說這只是巧合,這幅畫與當初寒崚拿給我的畫其實不同。

  不曉得坐了多久,薄山消失了,寒崚出現在屋內,他看著我,依然是那副清冷又英俊的模樣。

  我盯著寒崚,捏緊手裡的畫,一滴眼淚輕飄飄地便落了下來。

  這真是沒開口就輸了。

  我道:「師父……不,寒崚,你給我解釋一下。」

  我將手裡的畫卷鋪開。

  寒崚神色不變:「我聽說了,白幽帶你去了天界。你不該同她走。」

  我氣急敗壞地道:「現在不是你教訓我的時候!這畫中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宴安魔尊所愛的凡女……為何我與她長的一樣?!」

  寒崚不答,我便自顧自道:「難怪,難怪崑崙山那麼多動物植物,也沒見你耐心給它們澆灌靈氣,你辛辛苦苦將我從桃山那兒移來,便是因為當初那凡女落了一滴血在我身上,自她灰飛煙滅後,我是她唯一可能留在這世間的存在,對不對?!」

  寒崚道:「是。」

  我雖氣勢洶洶地質問寒崚,心中到底卻存著一份奢望,從來寡言少語的寒崚,能耐心對我解釋,告訴我一切都是我想太多罷了。

  可到了這樣的時候,他也不過回我一個簡略至極的「是」。

  我呆了片刻,將那畫握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來派我去對付那個宴安?」

  寒崚道:「待你修為再好一些,是要去魔界見宴安。」

  「見宴安……你要我去幹什麼?用美人計勾引他?然後殺了他?」

  「你見到他,自會明白的。」

  「你對我這麼好……當我的師父,讓我從一顆再普通不過的若萍草,變成如今的模樣,只是因為我是個可以接近宴安的工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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