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17）
看著氣勢洶洶，一臉問罪表情的金攸寧，姜小狸抬頭看他，眼睛眨啊眨啊，小手一伸，直接抓住了他的兩隻手，晃啊晃啊，「小寧寧，你不要生氣嘛，本宮保證，下次絕對不敢了，你難道還信不過本宮的人品嗎？」
臥槽，你居然還好意思提人品！就是因為太相信你的人品，我才知道你肯定會故態復萌！每次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這次答應的好好的，下次又忘得一乾二淨！金攸寧恨得咬了咬牙，磨刀霍霍向姜小狸，真想就這樣把她丟出去！放著大BOSS的豪宅不住，跑來我這小公寓幹嘛！難道是富人都有這種癖好？
哎，算了，今天不是跟她計較這個的時候，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問她。思及此，金攸寧掙開她的手，將臉部按摩儀往旁邊抽屜一收，又用手帕擦了擦沙發麵，才坐了下來，一臉嚴肅地問道：「大金主，我今天聽到了一些傳言，想跟你證實一下，你可要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姜小狸見他突然嚴肅起來，眼珠子轉了轉，也正襟危坐，鄭重地點了點頭，「你說吧，本宮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金攸寧見她非常配合，且態度良好，心情不覺好了些，卻仍是繃著一張臉，眼睛死死地盯著她問道：「你是不是北極星娛樂公司的幕後大BOSS？你才是真正的老闆吧？」
姜小狸聞言，想都沒想，眉頭都沒皺一下，非常自然地回道：「是啊。」
臥槽，你這樣直白又粗暴，完全不假思索地就承認了，讓我還怎麼問下去？金攸寧就像是風中的蠟燭一般，晃了幾下，感覺有點暈。我家大金主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我該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姜小狸見他一副被雷劈的僵硬表情，雙手撐住眨巴，不解地問道：「怎麼了？這很奇怪嗎？本宮比較懶，只喜歡做自己喜歡的事，弄了間公司又懶得打理，好不容易才把陸離騙過來當夥計。你可不要說什麼我騙你，因為你從來沒問過啊。」
對，您說的都對，是我不好，應該提前問問您的！哎呦喂，我還真是腦子被勾芡了，才會跑來打臉！金攸寧忍住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又繼續問道：「在我沒進北極星娛樂公司之前，你是不是就認識我了？當初我失業找不到工作，是不是你讓人給我發的應聘信息？還有白洛英的艷照，是不是你讓人寄給我的？」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最後這句沒有問出口，不知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
姜小狸依舊雙手托腮看著他的臉，聞言依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珠子都沒轉一下，非常自然又落落大方地回道：「是啊，都是我做的。」
媽蛋，你怎麼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說出這種石破天驚的話？大金主，你該不會是修煉成精的老妖怪吧？金攸寧再次被她坦然的態度驚到了，她到底是有多無愧於心啊，看這理直氣壯的，額，黑臉，還真有點讓人害怕。
金攸寧越看那黑乎乎的面膜越不爽，他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刷抽了張抽紙，又小心地捏住面膜的邊緣，用力一扯，扔出一個美麗的拋物線，啪嘰進了垃圾桶。此時再看這張珠圓玉潤的臉，真是舒服多了。他輕咳一聲，低低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姜小狸聞言，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又是驚訝又是氣怒，忽然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腦門，「小寧寧，我之前說你腦子有坑，你還真是腦子進水啊！自己的女朋友都跟別人滾床單去了，你的頭都綠成青團了，你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那裡，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自然是因為看不下去了，才給你提了個醒，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整天閒著沒事就紅杏出牆，要她幹嗎？給你整個綠色的大草原嗎？留著放牧還是遛馬？」
額，這話說的還真是分外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金攸寧被她戳了一下，卻好似被點了穴道一般，動也不動，只嘴角抽了一下又一下。
姜小狸似乎還沒說過癮，又似乎這話憋在心裡許久了，急著要噴發出來，那叫一個妙語連珠，滔滔不絕，「至於是不是一早就認識你，本宮不是早就對你說了嘛，我十年前就認識你了，只是你沒當真而已，我能有什麼辦法。
還有那應聘通知，確實是本宮讓人給你發的，難不成眼睜睜看著你被前女友坑死，然後餓死在路邊嗎？連個工作都找不到，你還嫌自己被她坑的不夠可憐啊！其實有句話，本宮老早就想說了，你到底是有多聖母？
你明明是個男的，卻非要守著一顆聖母心，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啊？這年頭善良的人除了被人欺負，還有第二條生路嗎？你覺得自己善良，別人只覺得你傻！」
媽蛋，原來我是個聖母！還是個傻兮兮的聖母！在這一刻，金攸寧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叫無地自容，原來自己在大金主眼裡就是個傻帽啊！但是一回想當初被白洛英中傷的那段淒風苦雨般的日子，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這樣說來，我是不是要寫一封感人肺腑的感謝信給大金主啊？金攸寧看著她，目光閃爍，醞釀了一下情感，緩緩說道：「大金主，請收下我發自肺腑的感謝信吧。感謝你讓我看清了白洛英的真面目，將我從那段荒唐的戀愛心裡拉出來；感謝你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拯救我於水火；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
姜小狸聽了他的話，心裡好似喝了蜜一般，咕嘟咕嘟冒著甜甜的泡泡，好像真的是母儀天下的貴妃一般，搖了搖手，「好說好說，不過舉手之勞，你只要下輩子一直記住就行了，以身相許什麼的，最好不過了。」
What？以身相許？這是不是有點過了？讓你天天免費摸摸小手也就抵了吧。金攸寧看她又沒點正形了，連忙打住，將心底一直疑惑的問題問了出來，「為什麼你一直說我們十年前就認識了？可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按理說像你這麼美，遇到了肯定會記住的啊？上次你說我們十年前就認識了，我還以為你又在飈戲，背的台詞呢，誰能想到竟是真的啊。」
姜小狸看了他兩眼，什麼也沒說，忽然從沙發上跳起來，蹬蹬蹬跑去他的臥室。
金攸寧轉頭看著她的背影，整個人都凌亂了，一言不合就開跑是怎麼回事？跑就算了，為什麼要去我屋裡啊？他正考慮著，要不要下去跟著她看看呢，就見身前捧著什麼匆匆跑了回來。
姜小狸蹬蹬蹬跑回來，直接往沙發上一坐，手上的鏡框就塞給了金攸寧，眼神滿是鼓勵，示意他仔細看看。
金攸寧滿頭都是問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讓他看照片啊？再說了，這張照片他看了十年了，上面除了他就是一隻義大利狐狸犬，再看幾眼，也看不出一朵花來啊。
他手指摩挲著相框，不解地問道：「大金主，你到底讓我看什麼啊？你為什麼把我照片拿過來了？這上面除了我，就是一隻狗，還有什麼其他的嗎？這照片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啊？」
姜小狸貌似很無奈地搖搖頭，伸手又戳了一下他的腦門，有些氣呼呼地說道：「什麼狗，你才是狗！那分明是一隻狐狸！就說你臉盲，你還不承認！我都忍你好久了，每次你說那是狗，我都想伸手湊你。不過你該慶幸，本宮是個有修養的人，不會輕易動手的，否則你早就身首異處了。」
身首異處？這個詞用得好生威猛啊，差點把小心心嚇得停止跳動了！不過上面那是只狐狸嗎？喊了十年的狗，突然變成了狐狸，這到底是怎樣一種酸爽的感覺啊！金攸寧好似被敲懵了一般，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一隻狐狸？我看著就是一隻義大利狐狸犬啊。」
姜小狸恨鐵不成鋼地狠狠戳了一下，「犬，犬，犬你妹啊，都說了是狐狸，你為什麼老逼著我爆粗口？是狐狸！而且還是最稀有的品種，站在世界上也就那麼幾隻而已。」
為什麼你說起來的時候會如此自豪？感覺這隻狐狸是你家的一樣！咦，不對啊，這隻狐狸明明是山中的，沒有主人才是啊。金攸寧心裡好似有幾根繩，纏來繞去，感覺找到了頭，又被纏繞住，一臉的懵逼。
姜小狸似乎忍不下去了，忽然大吼一聲，「小寧寧，你這個蠢貨，本宮都這樣提醒你了，你怎麼還不明白。本宮就是那隻狐狸啊，所以說我們十年前就認識了！」
什麼？姜小狸就是那隻狐狸？原來她還真是個妖精啊！金攸寧一時反應不過來，身體倒是誠實的很，直接滾下了沙發，咚的一聲腦袋撞地，他昏迷過去的前一刻想的是，我家居然住了一隻狐狸精！
是啊，我就是狐狸精，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金攸寧不知自己昏過去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又或許已經過了幾小時，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那雙勾魂攝魄的狐狸眼。他恍惚想起了昏倒前姜小狸說的話，原來她就是那隻山裡的狐狸！她原來是只狐狸精！
難怪總覺得她的眼睛有些熟悉，原來竟是金元寶嗎？自己果然是個臉盲啊，竟然把狐狸看成了狗，又把別人家的狗當成了金元寶！難怪那隻狗不愛理睬自己，原來是認錯人，哦不，是認錯狗了啊！
可是，但是，現在這世界真的存在狐妖嗎？對於一個從小學習科學的好學生來講，還真有點難以接受。可如今正主就在眼前，想不相信都很難啊！臥槽，我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為什么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些！狐狸精啊，以前只在書里看過，現實中還是頭一遭，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啊。
姜小狸見他睜開眼後，就呆呆地盯著自己看，一句話也不說，還以為被嚇傻了呢。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小聲喊道：「小寧寧，小寧寧，你沒事吧？你現在是清醒著，還是沒醒啊？看得見我嗎？我是姜小狸啊。」
臥槽，大金主不愧是大金主，做起事來總是這般理直氣壯，你可是一隻狐妖啊！你那樣簡單又粗暴地說自己是只妖，就不怕嚇壞小朋友啊！聽到她說自己就是那隻狐狸時，感覺她就是在說一件極普通的事情，就好像在說，我今晚吃了雞肉一樣。明明是很驚悚的事好嗎？你就不怕嚇到我啊？
好吧，確實被嚇到了，那不是直接從沙發上滾下來了嗎！屁股著地，差點開花，我的媽呀，不想還好，一想起來，還有些隱隱作痛啊。金攸寧將手放在屁股上，慢慢地揉了揉，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竟然沒有產生恐懼的感覺，反而覺得很舒服。
他心裡一慌，天哪，我不會是被狐狸精把魂勾走了吧？正常人看到妖，不應該是大叫幾聲，嚇得遠遠逃走嗎？為什麼我還覺得她很親切，就像以前一樣？媽蛋，我肯定是中毒太深了！
金攸寧想起之前的談話，轉頭不再看她的眼睛，小聲問道：「你真的是山上的那隻小狐狸？」
姜小狸看他終於開口了，才放下心來，她就坐在地板上，雙腿盤繞在一起，臉剛好對著他的頭，笑得像只狐狸，不對，是本來就是只狐狸。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甜膩，「小寧寧，你終於開口跟我說話啦，本宮還以為你嚇傻了呢。我就是那隻小狐狸啊，如假包換，要不然我為什麼要跑來幫你！你以為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好人啊。
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麼，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對你，就絕非是無緣無故的愛，因為早在十年前你把我救起來那一刻，我就愛上你啦。你還記得十年前嗎？當時我化形失敗，被天雷劈了一道，要不是你恰巧進山救了我，估計早就魂飛魄散了。」
原來竟是如此！金攸寧聽她一說，腦子裡立刻就浮現出當時的情景了，對了，好像確實打過雷。當時正值暑假，他住在外婆家裡，大夏天打雷下雨都很正常，誰會想到竟是山里一隻狐狸的雷劫呢。
就是大雨過後，他一大早就跑去山裡了，因為外婆說剛剛下過雨，會有很多小動物出來透氣，山里很熱鬧。他哪裡忍得住，一個人就跑過去了，誰知道剛進山沒多久，就看到一個樹洞，裡面雪白一片，不知躺了什麼。
那時金攸寧才十幾歲，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於未知的事物都抱有一顆好奇心，而不是恐懼之心。他蹲在樹洞旁，自己一個人說了半天，也沒見那一團白色動一下，就直接伸手進去了，沒想到竟是一隻雪白的大狗。當時金攸寧確實不知那是一隻狐狸，只以為是附近人家養的狗跑到山裡了。
他把狐狸抱在懷中，見它奄奄一息，渾身戰慄，好像特別怕冷一般，不覺生出憐愛之心。他快速地跑回家，抱了一床被子，又帶了些吃的，就返回到樹林裡。他將棉被鋪在樹洞裡，又把狐狸裹進去，給它搭了個簡單的窩。
金攸寧就蹲在樹洞旁，一蹲就是一天，午飯都沒回去吃，只隨便吃了兩塊帶的餅乾。一直到下午的時候，狐狸才勉強睜開眼睛，剛開始的時候，看到人類，它似乎很害怕，還衝他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