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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婆把銀子塞進袖子,改口道:「今日我便為你破一回例。去取草木灰來,我自會作法,和香灰的效果是一樣的。」

  神婆用硃砂在黃紙上畫了一道符。她點燃符咒後,把燃盡的灰燼和王氏拿來的草木灰拌在一起,隨後讓王氏厚厚地塗在趙秋月的出血口上。

  「止住了止住了!」等了好一會後,趙家人千恩萬謝地朝神婆作揖。

  「嗯。這邪祟已經被我的法術鎮住,短期內都不敢近你家哥兒的身。但身體的損傷要徹底根治,還是得請鎮上的大夫來。」神婆高深莫測地囑咐道。

  趙家人客客氣氣地把神婆送了出門,又繼續回來照顧重傷垂危的趙秋月。

  神婆一出門就趕緊開溜,暗自鬆了口氣。還好她知道艾灰能止血的土方,今天盡賺二錢銀子,給孫子買個大雞腿去。

  趙家人一直守到第二天雞鳴,才聽到趙秋月虛弱的聲音傳來。

  「水……我要喝水。」趙秋月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我的兒……」王氏眼裡都是血絲,親自把趙秋月扶起半個身位,給他餵水。

  趙秋月下意識想自己接過水杯,低頭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包成一個大團,布團上還沾著不少血跡。與此同時,劇痛感傳遍他的全身。

  「我的手怎麼了?」趙秋月啞著嗓子問。

  趙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麼開口。趙秋月的腦海里猛地回憶起在園子裡的一幕。他本來在和賈斯墨討論春闈的事,兩人湊得很近,以免被旁人把對話聽去。誰知道這時候從一片竹林里跳過來三四條野狗。一頭比一頭兇猛,齜牙咧嘴地就朝他倆撲來。

  「我的手……我的手!」趙秋月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他這隻手還要在春闈考場上拔得頭籌,怎麼能被幾頭畜生毀去。

  「兒啊。你別灰心。就算這次春闈不能考,你還可以三年後再……」王氏抱著趙秋月,妄圖安慰兒子。

  趙秋月在王氏的懷裡抽搐著身體,發出狂笑:「哈哈哈哈,難道三年後我的手就能長出來嗎!」

  他一身的驕傲,一生的期盼和抱負,都在這裡戛然而止了。

  晚上家裡人都睡下後,劉壯蹲在福子的窩前,給它丟了半隻雞。

  福子先舔了舔劉壯的手,隨後便叼著那半隻雞躍出門外,一路往後山上去了。

  劉壯起身正打算回房間,卻發現三娘就坐在屋檐下看著他。

  「怎麼還沒睡?」劉壯笑著走過去,拉住三娘的手。三娘沒說話,兩人穿過廊下,回到了後屋的房間。

  「做這些為什麼不告訴我。」兩人一同在床上躺了好半晌後,三娘終於開口。語氣中難以避免地流露出一絲失望。

  劉壯的眼睛在黑夜裡一下閉上又一下睜開,他語氣平靜地說道:「不乾淨的事你不用知道。若是他日東窗事發,官府帶走的也只會是我一個人。」

  聽到劉壯這麼說,三娘卻翻身坐起,拉過劉壯的手腕就狠狠咬了一口。咬得上面留下了她的兩排牙印。

  雖然覺得有些疼,劉壯也不叫,只是用另一隻手揉了揉三娘的頭,然後無聲地笑了。

  他哪裡不知道三娘心裡在想什麼。她根本不會擔心賈斯墨和趙秋月如何,只是擔心他能不能從這件事裡乾淨周全地脫身。

  更是在怨怪他。夫妻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兩人飯在一張桌上吃,覺在一張床上睡,他不該自作主張,打著為她好的幌子,一人謀劃承擔這些。

  許久以後三娘才從劉壯的肩膀處抬起頭,長出了一口氣:「你這麼有把握嗎?賈家有的是銀子,賈斯墨出了事,他們肯定會讓官府好生追查。到時候萬一查到你頭上……」

  「沒事。你別怕。我不會有事。我全程都沒在他倆面前露面,一直和阿牛待在一塊。更加沒有親自動手。他倆這次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以後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劉壯親了親三娘的額頭,輕聲說道。

  劉壯哄著三娘慢慢睡去,他的目光投向窗外,諱莫如深。

  所謂的瘋狗,並不是什麼瘋狗。其中一條便是福子的同胞兄弟。許奶奶生前養的那條灰狗。

  自從許奶奶過世安葬後,那條灰狗便離開了村子在山上過活。劉壯也是偶然發現,那灰狗竟然和幾條豺混跡在一起,甚至儼然成了其中的老大。

  原本他帶著福子上山打獵,碰到那些豺時正想動手,就看到那灰狗跑了出來,和福子親密地碰頭。更是對劉壯吐了吐舌頭,一臉的不舍。

  是以劉壯放過了那幾條豺,那幾條豺也放過了劉壯和福子。這個「瘋狗」計劃,就是在那時候有了雛形。其後怎麼訓練福子,怎麼安排灰狗和豺出場,怎麼精準地咬到賈斯墨和趙秋月,劉壯都暗中經過了多次計劃和試驗。

  好在最後的結果,劉壯還算滿意。

  劉壯是獵人,他便用獵人的方式完成了他的報復。

  儘管在劉壯眼裡,賈趙二人死一千次都不足惜,但讓他倆一個不能人道,一個於科舉無望,或許是對他們更大的折磨。

  懷裡的人呼吸漸漸平穩,劉壯給三娘掖了掖被子,抱著三娘沉沉睡去。

  群英書院外。

  轉眼已經到了這屆學子進京趕考的日子。原本群英書院共有賈斯墨、趙秋月、劉羽三人要進京。如今賈和趙都重病在床不能成行,書院的送別儀式便成了劉羽的主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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