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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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宴會上回來墨荷就迫不及待的遣散了所有宮女,一臉憂慮的走進來。虺璩丣曉

  秦菁來不及脫下身上大氅就玩身去抱絨團兒,回頭卻見她一身殺氣騰騰的走過來,不禁失笑道:「三更半夜的,你這是做什麼?」

  墨荷擰眉,遲疑著走過去,擔憂道:「公主,人言可畏,而且最近多事之秋,奴婢覺得您還是不要跟四少爺走的太近吧?」

  秦菁不以為然的搖頭,目光妖嬈一轉,乾淨利落道:「不,我要去!」

  墨荷跺腳,撿起她方才扔在說上的帖子一臉的急躁:「可是公主——」

  話到一半她便沒有再說下去,有些話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她終究也還是難以啟齒。

  眼下外頭已經是將秦菁和藍玉衡之間傳的沸沸揚揚,這門所謂的親事藍家明顯不是真心,而秦菁更不可能有意要嫁,不管誰勝誰負,這件事最後肯定是要告吹的,而有了這次的事,不管怎樣對秦菁的聲明都是個不小的損傷。

  而白奕和藍玉衡雖然不一樣,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再鬧出點別的傳聞來,日後對秦菁產生的妨礙就必定更大。

  所謂聲名對於一個女子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直接關係到她將來在自己夫君心目中的位置和在整個婆家的影響力,而且這並非是憑藉她高貴的出身就可以單方面彌補的。

  藍玉衡這一招可以說是陰毒無比,其實秦菁明白墨荷到底要說什麼,只是她卻不能明言,重活一世自己對這些東西已經是不在意的,與其去依靠一個男人,莫不如靠自己,所以所謂的名聲對她而言其實並沒有多少意義。

  所以與其讓他單方面的牽制,莫不如大家一起把水攪混,橫豎景帝是不會准許她與白家人真有什麼牽扯,而經白奕這麼明目張胆的一鬧,日後即使景帝權衡之下真的有心將她塞到世昌伯府去平息改立太子留下的風波,這段所謂「風流韻事」中受到中傷的就不只是她一個人了。

  說到這一點秦菁倒是很佩服藍玉衡在這晚所表現出來的風度,居然從頭到尾都是談笑風生,不見半分的不自在。

  這樣想著,秦菁不禁啞然失笑,擺擺手轉身抱著絨團兒往裡面的臥房走去:「什麼都別說了,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明日本宮要準時出宮去赴白四之約。」

  墨荷張了張嘴還欲再勸,但聞她語氣決絕,也知道多說無益,終於還是憂心忡忡的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天色剛剛破曉秦菁便已經準備停當,帶著靈歌和旋舞二人坐了馬車出宮。

  他們走的仍是西華門,車駕一路駛過二道宮門,秦菁從車內掀開窗簾的一角,抬眼便看到白奕裹著一件白色的狐裘大氅在宮牆外圍的小徑上悠哉的遛馬。

  旋舞湊過去,趴在窗口,兩眼放光的對著白奕的方向大聲招手:「四少爺,四少爺,在這裡!」

  白奕回頭,晨曦灑下,將他的影子拉長,金色的光輝落在他身上,那種光景交錯之下明亮的感覺生生能晃花人眼。

  秦菁不禁牽動唇角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從窗外收回目光吩咐靈歌道:「叫他們停車!」

  「是!」靈歌笑笑,彎身走過去從里側敲了敲車門道:「殿下有命,先停車!」

  「是!」外面駕車的侍衛恭敬應道,下一刻車廂微微一晃停了下來。

  靈歌推開車門,很有眼力勁的拉著不明所以的旋舞一起跳下去,不過是一個錯肩的機會,白奕已經身手矯捷的躥進車內。

  車門合上,馬車重新上路。

  「什麼時辰來的?」秦菁稍稍往旁邊挪了挪身子給他讓出地方。

  「就一會兒!」白奕隨手解下身上大氅扔到一旁,秦菁才要說話卻詫異的發現他左手的臂彎里竟然真的藏了個半大的酒罈子,不禁啞然失笑:「怎麼,你不是真要請我去那島上煮酒吧?」

  「這個季節湖面上風大,行船又不安全,那種地方還是讓給別人吧。」白奕莞爾,將那酒罈子放到桌上,特意將貼著封條的一面轉向秦菁道:「上等佳釀,我趕了老遠的路特意帶回來的,一起嘗一杯?」

  「不了,飲酒誤事,我先存著吧!」秦菁喝酒容易上臉,便將那酒罈隨手塞到了身後的柜子里。

  白奕好整以暇的看著,並不阻止,等她重新回過頭來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那說正事吧,藍家這事兒你準備怎麼處理?」

  「大家逢場作戲而已,不用管他們!」秦菁不以為意的提了桌上水壺倒了杯水推到白奕面前:「不過我看藍玉衡對晉天都那裡似乎還沒有完全死心,這件事的跡象短時間內最好不要露的太明顯,以免他們起疑。」

  「嗯,晚些時候我會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他知道。」白奕把玩著手裡的杯子點點頭,沉默片刻又道:「部署了這麼久,我想他們很快就要有大的動作了,宮裡頭的事,你自己要多當心一些。」

  「這個我心裡有數。」秦菁抿抿唇,說話間又掀開窗簾往外看了眼,見著離宮的距離遠了就回頭對白奕道:「昨兒個夜裡放出去的風聲不小,怕是今日的十里湖有的熱鬧了,一會兒我讓我的馬車過去走一遭,你也總不能讓人家都白跑一趟不是?」

  「月七已經帶著我白家的車馬過去了。」白奕與她對視一眼,笑的如沐春風。

  秦菁無奈的出一口氣,再度對外頭趕車的侍衛揚聲吩咐道:「停車!」

  「是。公主!」馬車應聲而停,駕車的兩個侍衛紛紛跳下車去將車門從外面拉開。

  白奕回身將自己的大氅給秦菁披好,然後轉身先一步下了馬車。

  秦菁摸到門口,就著他的手也跟著跳下去,靈歌和旋舞急忙從後面跟上來道:「公主!」

  「嗯!」秦菁抬了抬下巴,「上車吧,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奴婢明白!」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利落的上了馬車,帶著一隊護衛直奔十里湖的方向而去。

  秦菁目送她們離開,白奕也從後面牽著兩匹馬過來,秦菁接過他手裡的韁繩,等他從馬背上取下事先準備的另一件大氅披好這才開口道:「我午後回宮即可,現在我們去哪裡?」

  「難得天氣好,我們去郊外跑馬如何?」白奕手裡把玩著馬鞭略一思忖,言罷已經不由分說的翻身躍上馬背。

  秦菁眯著眼睛打量了兩眼明媚的天光,再看他那張容光煥發的臉也就沒說什麼,跟著一併上了馬,兩人沿著一條人跡罕至的陌生小徑翩然而行。

  天氣晴好,馬蹄激起草叢裡細碎的積雪,那一黑一白兩個背影沐浴在陽光之下出奇的靜謐安詳。

  一個上午的時間,兩人都很少說話,等到繞城一周再回到原點時,秦菁才尋了個話題開口道:「對了,白夫人的身體可有起色?」

  「年紀大了的人有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就不容易好,如風交代過,靜養就好!」座下馬匹打著響鼻在原地踟躕,白奕微笑的樣子卻像是亘古不變。

  雖然那次從普濟寺回來之後兩人都很默契的對那晚的事隻字不提,此時四目相對,秦菁才覺出一絲拘束,稍稍往旁邊移開了目光去看遠處的風景,微風過去,仿佛能看到她睫毛上輕微顫抖的痕跡,自有那麼一種恬淡而閒適的美感。

  白奕微眯了眼睛,打馬款步行至她跟前,抬手去觸摸她的臉頰。

  「白奕——」秦菁眉頭一皺,僵硬的往旁邊別過頭去,聲音冷澀道:「你逾矩了!」

  曾經的約定,曾經的許諾,那些都是說說就算了的玩笑,可是總有些時候會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白奕唇角的笑容不見絲毫減淡,卻也不勉強她回過頭來直視他,只就一手托著她的臉頰一點一點慢慢傾身過去,把鼻尖湊近她耳畔若有似無的輕輕蹭了下。

  「白奕——」秦菁無奈的嘆息,想說什麼卻發現話到喉頭又完全不知道從何說起一般。

  「噓!我都知道!」白奕閉上眼輕聲笑了下,綿淺的呼吸帶著微熱的溫度撫上臉頰有種軟軟的觸感,微微笑道:「應該是等到看著你嫁人了,我就會死心了!」

  終究,他的心裡還是過不了這個坎兒的!

  秦菁的身子一僵,還不等反應過來心裡的感受,他已經飛快的抽身自她身邊推開,揚眉笑著看向她身後的方向道:「他們回來了!」

  那笑容一如既往,絲毫看不見哀傷和失望,那微笑卻是驚心動魄的讓人心裡萬般不是滋味。

  秦菁神色複雜的看他一眼,本想說些什麼又覺得無從說起。

  眼見著靈歌他們的車馬在逐漸迫近,白奕就又沖她揮揮手:「快回去吧!」並不像是有所留戀的樣子。

  秦菁不願意去想,索性一扯韁繩調轉馬頭,向著靈歌他們迎過去,不曾想才走了兩步卻又聽見他在背後大聲的叫她——

  「秦菁!」

  秦菁勒住馬韁,擰眉回頭看過去。

  陽光下白奕臉上的笑容依舊燦若星辰最大限度的渲染開,他的聲音裡面帶著笑,爽朗的讓人心悸,他說:「剛才看著你的背影我突然在想,如果等到你要嫁人的那一天我還是不能死心,我們之前的那個約定——我們就忘了它好不好?」

  之前的那個所謂約定是他單方面的承諾,要打破這個承諾的時候他的語氣突然謙卑的讓人心疼。

  秦菁忽而覺得眼眶發澀,但是與他默默的對望半晌終於還是垂下眼睛,低聲道:「我回去了!」轉身過後的一個背影,已然腰杆筆直,卻怎麼都透出一絲孤寂的蕭索。

  一個人走的路,與兩個人並肩時——

  終歸是不同的。

  這一日雖然秦菁和白奕都沒有出現,但是因為雙方的車駕都在十里湖附近堂而皇之的露面,便自然而然的坐實了兩人相攜游湖的傳聞。

  午後秦菁裹著白奕的那件狐裘大氅靠在美人榻上曬太陽,正在愜意之時墨荷卻是神色凝重的走進來,將一封書信遞給她道:「公主,和婉郡主讓人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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