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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雲推開門時,心裡是有些憤恨的。

  “爹爹……爹爹,女兒知錯了,女兒再也不出門了。就不會被人抓走。爹爹,你好起來好不好……娘親!爹爹說你是仙女,你要救救他啊。”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十幾歲,撲在床前一個勁的哭,絲毫沒有發現屋內多了三個神仙。

  “本帝竟是不知,您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在阿凰前輩的眼皮子底下,跟人苟且生出了個人族女兒啊。”暮雲拍著巴掌走上前去,居高臨下的看著纏綿床榻的男人。

  這些年暮雲雖偶有想起他,卻是不曾踏入此地一步。

  她未曾想過,這個面目可憎的男人竟然也有蒼老可憐的一天。

  “過去那些事是我的錯,你別遷怒她。她只是個小孩。”男人提起小女孩,竟起了幾分掙扎之意。

  “奕丞……她是你的女兒!我是誰!我是什麼!皓皓又算什麼!”

  “姐姐,別問了。讓我給他個痛快。”璟皓已然祭出長劍。卻是沒想到被小女孩絆住了腿。

  璟皓已然失了穩重,是把腿一揚,那小女孩就倒在了一旁。

  “你們倆動手吧。不要傷害錯錯。”風燭殘年的老人緩緩閉上了眼睛,還不忘記給少女掙得一線生機。

  “數萬年了,你這個人什麼時候認過呢……這小女孩當真是有能耐啊……”暮雲悵然大笑,手中碎裂的玉佩灑落在奕丞面前。

  “哈哈哈哈,這玉佩你還留著。”老人笑得開心,許多年沒有這般開心了。這是暮雲公主幼年時,奕丞仙帝所贈,與璟皓太子平日佩的是為一對。

  “和你的親生子女鬧成這般!卻和別人的孩子躲在這裡過家家!”暮雲氣勢逼人,抓著奕丞的肩逼他起身。

  “對不起……女兒。我對不起你們所有人。也不配得到原諒。多謝古君大人,代替我給你溫暖。我這一生唯一對得起的……竟然是錯錯。”男人泣不成聲,引來了小女孩沖入懷抱。她張開小小的臂膀,將所有人擋在身前。

  “你們!你們都是神仙!為什麼要欺負我的爹爹!神仙就一定高人一頭嗎!你們若是殺了我爹爹,我一定會殺了你們的!”

  璟皓見小女孩大言不慚的模樣,更是氣憤這奕丞究竟給了少女多少的愛,竟然會替他拼命至此!璟皓一拳落於門上,那木門就那般應聲而碎了。可哪怕這般,都沒有叫小女孩閉嘴。

  “哈哈哈哈哈。動手吧。”暮雲蹲下身,拿出鏡靄劍遞給少女。“殺了我啊。”

  少女愣住了,此等容顏,自有記憶以來根本沒見過有人可與之匹敵,就連母親與她相比都遜色許多。這樣的女神,會是自己的姐姐?她遞來的劍根本就拿不動!

  “呵呵,你不動手,那本帝就動手了。日後若想尋仇我在仙京等著你。”暮雲推開少女,坐到了床前。

  她靜了靜心。緩緩道:“我知道你是個壞人。你不擇手段。可我還是忘不了,你對我好的那幾年。所以,你不配去死。我要你看著我們是如何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將你排除在外的。”

  暮雲手腕開了一道深痕,有血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滴入奕丞口中,他的眼淚就那樣順著兩鬢流到了枕上。

  金血入口,奕丞的生命力竟絲毫沒有恢復,依舊傷重瀕死。阿凰哭的更甚了。

  “皓皓!容兮!”暮雲忽然喊起兩人,聲音充滿緊張。

  “怎麼會……我來!”璟皓緊張的挽起袖子,向著自己小臂就是一刀。可惜效果僅僅一瞬便又失效了。反而是一旁的小女孩渾身發起光來,竟是要脫去凡胎!

  “你做了什麼!”璟皓髮怒,他甚少如此。奕丞最是清楚。

  “對不起……此生實在是不配得到你們原諒……能不能叫一聲爹爹聽聽?就一次。”他氣若遊絲。

  “你若活下去我就原諒你!否則我就一直恨你!日日去拔你墳頭草!叫你孤墳寸草不生!”暮雲幾千年來,終於再一次又握上了這雙手。只是不知,這雙用來殺人的手,何時竟是粗糙無比滿是裂口了。

  “對!我最聽姐姐的話,我也會一直很你!還會欺負那小丫頭!”

  “皓兒是最乖巧明禮的太子,怎麼會呢……你們兩個是我的孩子……真的是三生……有。”男人話語戛然而止,握著暮雲的手也驟然失力。古君與阿凰帶著錯錯默默退出門去。

  三日之後,藍苛也出奇的出席了奕丞的喪儀,竟作為樂族嫡系親自給大行前仙帝跳了一曲祈願,親自引他往生。

  奕丞生前雖沒作任何安排,但依照舊曆,還是將他安葬回了仙京。還帶回了他養的女兒錯錯,暫居極天殿。

  事後,在這小院之內,暮雲坐在書案之前,桌案上堆滿了奕丞近些年的手稿。字裡行間皆是記錄了錯錯的成長,與阿凰一同撫養錯錯的往事。

  第一次給錯錯做飯,第一次帶錯錯出遊,給她做紙鳶,捏唐人,一筆一划交給她讀書寫字,給她們母女兩人作畫,洗衣……

  他也可以風雅,可以作為一個慈父,良夫……

  “雲兒,入夢。”古君高坐梧桐樹上。暮雲抬起頭看他。眼前濃霧漸起,古君已攬住她的腰身。暮雲便知,此刻已在夢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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