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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兩點四十三分,顧終南在軍營里咽下最後一口氣。

  而陸青崖在家中,從噩夢裡驚醒。

  她猛地坐了起來——“顧終南!”

  衣衫被汗濕了粘在身上,陸青崖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

  是夢。

  被這個夢嚇得肚子都縮了幾下,她忍著疼安撫著這個孩子,一個人坐在床上緩了許久,再躺回去,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最後,她索性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幾圈。

  聽著外邊雨聲潺潺,陸青崖坐在桌邊喝茶,手裡握著的是他的杯子,茶壺邊放著的報紙上喜氣地登著歇戰的新聞。

  陸青崖看著這兩樣,覺得心底稍安了一些。

  還好,都是夢,都結束了。

  她低頭,撫上自己的肚子。

  都結束了。他不日就能回來。

  她緩緩起身,扶著窗欄,在心裡念著那個名字沒喚。出口的三個字輕輕淺淺,是一句「我等你」。正文完)

  番外一•有月侵衣

  我這一生能與他相關,也只是他的不緊要人

  我也沒想過自己能活這麼久,能從那個年代走到現在。眼下四方太平,新生的孩子都不曉得戰火模樣,他若能夠看見,應當會很欣慰。

  你問他是誰?我可不能說。

  我若說了他的名字,你肯定知道。

  有人說他戰功顯赫,有人批他立場不明,而他不愛辯解,也從不在意自己身上那些爭議。他活著的時候,風言風語很多,是他死了以後,才變成大家認可的英雄。

  年輕時我為他氣悶不值,和人吵過許多次,現在老了,還是會氣,只是爭不動了。你若要聽故事,就別問這麼多,我不想再來爭辯。在我這兒,他是我愛著的人,但歸在感情里,這個故事可能不大好聽,他有妻有子,是別人的愛人。

  你別看我現在住在這裡,家徒四壁、孤零零的,沒有人也沒有錢,其實我的出身不錯,我二叔曾經是全國最大的軍火販子,販賣這些的大多沾黑,我也跟著他見了不少當面人背面鬼的傢伙。我那時還小,才十幾歲,心智不成熟,沒經歷過什麼。但見過的東西已經比同齡人多出許多了,分辨力也好,最擅長看人。

  可再怎麼擅長也還是會有失誤的。

  人啊,倘若你一開始見他便覺得他好,那麼之後他再好,也不過就往上添了一點兒。可若你之前誤解了他,以為他同那些人一樣,兩面三刀,那麼哪怕之後你只看見了他半分的磊落,你也會覺得這個人不一般。

  我與他就是這樣。

  第一次我見他,只當那是個尋常俗人,不值多提。

  倘若我只見了他那一面多好啊。

  對不住,我是不是走神了?

  其實這印象是怎麼轉過來的並不重要,他早不在了,你不認識他,我也講不清,你不會知道他是多好的一個人。

  什麼,你也喜歡過一個這樣的人嗎?不如你同我說說?

  你們是這樣?我說句話,或許你不愛聽。

  我和你不大一樣,我愛的那個人,他真是一個很好的人,坦蕩光明,半分虛偽也沒有。他沒吊著我,也沒故意給我什麼希望。

  他很好,只是不對而已。

  你這丫頭……很好和不對是能共存的,我之前都說了,我和他的故事,大部分和他不相干。

  不是因你問的不開心才不想說了,是我忽然有些感慨。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我們之間,實在差點兒緣分。

  緣分這個說法,我是後來才信的。年輕時不愛搭理這個,總覺得我能握住所有東西,也因為二叔寵我慣我,讓我有種錯覺,以為,不論什麼,我去要就能得到。

  我向來是個敢爭的。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總去找他。

  還記得有一次,他在外面站著,手裡拿著份文件,低頭在看。陽光從後邊照過來,灑在他的脖頸上,我想拍上去,又不想拍上去,怕把那片光給拍碎,可他轉過來了。

  我一邊高興,一邊可惜,不知道在高興什麼,也不知道在可惜什麼。

  當時,我想得很多,卻唯獨不曾想。從始至終,我的那些心思,也就是我一個人的心思,和他沒什麼干係。

  他什麼也不懂。

  他轉過身,是為了同我說,該回家了,少來找他。

  說來也是,其實我們本就不該多有交集。若沒那幾次碰面,就算我知道他有多好。但他那樣的人物,我遠遠看上幾眼也能知足的。偏偏我們相識了,也因為這個相識,給了我一些念想。

  人慾無窮,我與他走近之後,便想更近,連著見了兩天,便想天天相見。

  可現在想想,我同他,就連最初的認識都像是賒來的。

  但那次回家,我還心存僥倖,對他抱有希望。

  真正傷心,是聽見他無意吐露的心聲,他不接受我送他的東西,只接受他後來愛人送的,他說,我同她不一樣。我再怎麼敢爭,也不是個鮮廉寡恥的人。更何況他的心思明明白白擺在那兒,誰都清楚,我哪能再送過去給人當熱鬧看。

  我們就這麼疏遠了。

  原以為這是結束,不料後來我家突生變故,我又去見了他一次。再見時,他同他的愛人已經結婚了,他們看起來和諧自然,實在是好,好得讓我都想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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