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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醫院距離酒莊約有20分鐘車程,寧河在通話中準確描述了自己的傷勢——刺中腹部左側、流血量很大,可能刺破了大血管,但不確定有沒有傷及脾臟。

  艾星在工作日下午的擁堵車流中近乎瘋狂地穿梭變道,不斷鳴笛,揚起同樣沾血的左手在車窗外示意,很多司機都為他們讓出了通道。

  寧河一直安撫著他,「我可以堅持到醫院的,你冷靜一點......」

  艾星從後視鏡里看到寧河過於蒼白的臉,知道情況不如他說的這般輕鬆。

  寧河漸漸變得意識模糊、渾身發冷,手裡抓著一把溫熱流淌的血,仿佛帶走了全身的熱量,怎麼也止不住。再垂眼看看四周,發覺自己幾乎坐在一片血泊之中,鼻息間聞到的全是帶著生鐵氣息的濃重血腥味。

  跑車終於在一段急速狂飆之後剎停,艾星把他抱出后座時一直叫著他的名字。寧河攀著他的肩頸,口齒含糊地說了幾個簡短字句,艾星在奔跑之中已經聽不分明。

  急診室外等候的醫生護士協力把寧河放上移動病床,推進了搶救室。

  手術室和麻醉師還在準備當中,護士先給寧河掛上點滴,又詢問他的血型。

  艾星緊緊抓著寧河的一隻手,聽見他聲音虛弱地回答護士,「O型血。」

  艾星馬上站起來,「我也是O型,可以輸我的血!」

  醫生一面指揮護士從血庫調血,一面以略帶同情的口氣安撫他,「我們會妥善處理病人的傷情,請家屬保持冷靜。」

  在寧河即將被推進手術室前,他勾著手指在艾星掌心裡一下一下輕輕劃著名,想要哄哄艾星,笑著對他說,「剛才在手術同意書的法律關係欄里牽下「配偶」時,是不是感覺很驕傲?」

  艾星面對他逐漸失焦的視線,非常惶恐地想要再握一次他的手。護士已經圍上來,開始為寧河做術前的最後準備。

  寧河的手從兩名護士的身體間探出,朝著艾星的方向揮了一下,用中文說,「不要擔心,我愛你。」

  艾星牽住了他冰涼的手,也對他說「I love you」,但寧河很快被護士連人帶床推向了準備就緒的手術室。

  滾輪的聲音從艾星心上碾過,白色大門相對闔上,手術進行中的指示燈隨即亮起。

  那些嘈雜人聲、紛亂腳步、冰冷的消毒水味,似乎都從艾星的感知里被剝離。他的視線和腦海里只是一遍一遍重放著寧河受傷時的情景,完全無法停止。

  艾星整個人有如被抽空一般,任憑手機里各種信息和電話接連傳入,他一個也沒有接聽回復,只是慢慢挪步到距離手術室最近的一間休息室里坐下,垂頭看著自己手掌里乾涸黯淡的血痕,內心被前所未有的恐懼填滿。

  作者有話說:還沒虐完...

  第56章 最終章

  手術持續了三個半小時。

  寧河被推出來時,麻醉的效力還未褪去。他閉目躺在病床上,像一個透明的、易碎的,用白瓷做出來的美人。藍色病服過於鬆散地套在他身上,他睡得很沉,呼吸輕微,仿佛都不會醒來。

  病房外面圍了很多人。艾星第一個進去看他。

  護士一邊調整著輸液的劑量,一邊解釋,「病人大概還要一兩個小時才會清醒。」

  艾星在床邊坐了十分鐘,覺得自己怎麼都看不夠寧河。

  最後他考慮到邵茵還等在外面,於是先讓等候的其他人進入病房輪流探視。

  等他再進去的時候,寧河已經快醒了。艾星看著他一點一點地從昏迷狀態找回神思。

  寧河一直是個很能忍痛的人,臉上並沒有流露出難受的表情,但艾星卻仿佛被什麼過於沉重的情緒堵住了,始終都說不出話來。直到寧河漸漸看清了他,寧河的手指也在艾星手掌包覆之下動了動。

  「艾星。」寧河發出很輕的一聲,他的嘴唇有些乾裂,但是聲音竟然還很好聽,「我們的婚禮可能又要延期了......」

  艾星那道情緒的閥門在他提到婚禮時,一下子被重重撞開。

  他低頭靠在寧河的手上,反反覆覆地說,「哥,是我不好,我一直催你,催你找場地,催你確定時間......婚禮我們不辦了,以後再安排。」

  寧河剛剛經歷一場手術,沒有精力說太多的話,只是溫和地揉著艾星的臉,等他平復下來。

  這天晚上艾星睡在病房的沙發上,半夜裡醒了無數次。

  寧河同樣睡得很淺,因為傷口持續地隱隱作痛。每一次艾星起身查看,其實他都知道。到了凌晨兩三點,艾星又一次緩步走到病床邊時,他終於沒忍住,在昏暗的房間裡壓低聲音對艾星說,「我覺得有點冷,你抱著我睡吧好不好?」

  艾星愣了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寧河,也沒有聽過寧河用這種充滿無限依賴的聲音對自己說話。

  病床不大,這裡畢竟是醫院不是賓館,床的尺寸也不是為了抱著睡覺而設計的。但是艾星無法拒絕寧河的請求,他側身躺到了床上,伸手將寧河擁在自己懷裡,小心地不要碰到他的傷口。

  沉默的暗涌在他們之間流動,並不會讓人覺得難堪,反而像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艾星沒有馬上睡去,寧河也是。

  寧河的體溫一直是偏低的,艾星將他抱了很久,好像才在臂彎里慢慢捂熱了。

  寧河因為受傷的原因,不能完全側躺,只是偏過頭,半埋在艾星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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