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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青年將名字記下,背起重傷的師尊,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
逍遙鍾別離,清淨孟橫流。
清淨門孟滄年紀輕輕即步入歸虛境,獨步天下,似乎來日可期。
海上仙山,山中深院,院內簫聲幽遠綿長,勾起人之無盡思緒。
孟滄提劍,一腳跨進所尋之人的庭院。
簫聲戛然而止。
那人從樹上跳了下來,輕拍兩下衣擺,走近,俯首低眉溫順道:「橫流先生。」
孟滄本想糾正他的稱呼,話說出口,卻與想的不大一樣:「你方才,吹的是何曲子?」
那人答道:「故人處聽來的,不知名字。」
孟滄一口氣堵在心裡,竟難以排解。
風一吹,撩開他額前那抹鬚髮,一道狹長紅色豎痕顯露於人前。
孟滄見對方一直盯著自己的額頭看,淡淡道:「是胎記。」
生來便有,伴他百餘年。
孟滄下意識細看了一眼所尋之人,青衫綠袍,身形單薄,一根碧玉腰帶松松垮垮系在腰間,卻不自為何,於腕上綁了條紅絲帶,底下拴一個普通的銅鈴鐺,叫人看了說不出的怪異。
更別提,這青年還戴了一蛇形的耳墜。
「葉棐?」
「是我。」
那叫葉棐的奏簫人輕輕一笑,猶如萬千落英里最妖嬈的那一朵。
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話我還是更喜歡寫兩人初遇時那種互相吸引,曖昧但不點破的劇情
這兩章有些跳躍,後面說明發生了什麼。
第66章 前塵因果
「你還記得他, 做什麼?」引誘的聲音自我耳墜中傳出,不等我皺眉將之揮去,那僥倖偷得存活的情念心魔主動鑽出來。
它化作主人曾經的樣子, 環住我肩膀:「你看看我, 隨時可供你享用, 我們沒什麼不一樣,對吧?」
我的頭沒有歪向一邊, 目不斜視,並不像順從這心魔的念頭,去看他與黎頃黎鈞一模一樣的眉眼與身姿。
我坐在自己寢宮的一角, 頭頂是一盞熄滅多時的蓮燈。
曾經, 這盞燈中蕩漾著溫和火焰,光芒照耀在我與另一人臉上。
那人叫黎鈞,是神, 是很尊貴的少神尊, 也是我原本要嫁的夫君,不過這些都是前塵往事了。
不論數百萬年前認識的那位, 還是數年前伴我身邊的那位, 都如雲煙一般, 自我身邊溜走。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雖然很多人並不這麼認為。
我是一個貌似能主宰一切的至尊神,在世神尊, 也是天道手下頭號打工仔, 本書最招人記恨的反派boss君。
我叫葉棐。
前世的我與後世的我,名字都是這個。
只是自從造反成功, 許久未有人會直呼我的大名。
有的是不敢,有的是喜好更熟悉的稱呼。
比如對我一口一個「師尊」, 喊得極為熱乎的某綠毛小子。
又比如私下堅決不改口,喚我「船」的某抽風刀男。
以及笑裡藏刀,高呼「陛下」的某老狐狸。
上一次,有人輕輕喚我姓名,我還記得那時的場景。
他聲音溫柔,語氣和緩,甚至從兩字中取了一字,叫我「阿葉」。
我記得那時他說的所有話,記得他吹過的一曲纏綿悱惻的簫管,記得自己死裡逃生歸來抬頭間,看到一盞竹竿蓮燈的剎那心動。
然我能決定許多事,那人的走向卻永遠在此範圍外。
連天道都不能擅自篡改。
他屬於此界,屬於萬界,屬於法則萬象,必定要集天地氣運於一身,歷無數常人之所不能。
故我常常覺得,自己只是那人路旁一道總會掠過的風景。
人不可能一輩子駐留在一處,縱然他再流連徘徊。
而我這輩子能記得最難忘的場景,已經定格在幻海寒關秘境深處那棵樹前。
他道:「他非神,非仙,非我道中人……更非,女子。」
值得了。
無人知道那一刻我是怎樣強忍眼角濕意。
亦無人知道我從那天起,便能夠從容面對今後自己的結局。
從未期待過的驚喜,補足了一生都難以抹平的遺憾。
這是我後來想明白的,也釋然的,我知道黎鈞肯定在心裡將我千刀萬剮了不止一千遍。
大婚舉事成功後,我按照原書劇情,將他囚於青崖腳下一處山洞中,送上十六道天雷鎖鏈外加三十七套誅神陣法。
鹹魚一樣的我,開始坐等主角開掛,氣運逆天逃出封印,開始自己轉世重生新生活。
我左等右等,死活等不來黎鈞逃離下界的消息。
我困惑之下,親自去山洞中察看。
望著洞中昏迷不醒的肉身與神魂,我才想起來,原書中這一段,有女主紫盈的參與。
紫盈誤打誤撞解開封印,放走黎鈞。
然現在這丫頭一心想當我老婆,將本來從小愛慕的黎鈞哥哥忘了個乾淨。
我頭皮發麻,去問天道:「難不成要我走這一段劇情?」
天道推演了一下,答道:【氣運子之神格,已下界為人。】
我眼神呆滯,再看看黎鈞,果然沒了神格,此時無法甦醒。
「一個神格化身的神袛,偏偏生了神格,還將神格丟了……這什麼狗屁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