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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轉過頭去,就正見皮膚黝黑的嬌俏少女興沖沖地走了進來。

  她身後跟著個頭髮半白的老者,一身華貴綾羅,按說該是個精明的商人,面目之中卻透著幾分說不出的老實巴交。

  顯然,這是一對父女。

  若是城郊生人,多半會認識這對「父女」。畢竟,吳員外強娶農家女,打死人家的親爹,轉頭又放棄強娶,反倒收了這農家女做義女……這個過分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故事在城郊可是很有名氣的。

  不論別人作何感想,如今,這對義父女就如同天底下任何一對普通父女一般站在一起,任誰都瞧不出不妥來。

  黃鳳笑眯了眼,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轉頭看向她爹:「這個茶樓好呢,我們也開這麼一家,如何?」

  「好。」吳員外——或者說是黃鐵——點了點頭。

  他不懂這些。閨女喜歡,他就隨她去。

  他閨女打小就是個有主意的,比他強。如今,在被他以吳員外的身份收做了義女之後,她很快就對吳家的生意產生了興趣,如今正在試探著步步接手,甚至擴張。

  這顯然讓吳家獨子的吳仁很是不滿,也讓黃鐵頗有幾分愧疚。畢竟,他始終不覺得吳家這份龐大的家產真是自己的,始終覺得自己是鳩占了鵲的巢。

  可黃鳳卻不這麼想。

  又不是他們招惹黃家的,是黃家自己跑到他們家來殺人。所謂殺人償命,既然來殺了她爹,就該把自己的性命償還給她爹,這有何不妥?

  所以如今,是吳員外把命賠給了她爹,那她爹就是吳員外,沒有任何不對。

  而她爹自是偏向她的,生意便也由她接管,這也更加順理成章。

  黃鳳也確實有幾分經商的天賦,學得很快,不過一年的時間,就已經把家裡的產業摸了個七七八八了,如今還打算向高端發展,試著開個茶樓呢。

  便是虧了也沒事,吳家有的是試錯的成本,怕的反倒是止步不前。

  黃鳳頂著茶樓掌柜不悅的目光,歉意一笑,興致不減地觀摩著人家的茶樓,一個轉身,就撞到了一雙眼睛裡去。

  該怎麼形容那雙眼睛呢?好像裝了許多東西,卻讓人看不出裡頭究竟裝了些什麼。

  是認識的人嗎?

  眼睛的主人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狀似尋常。

  黃鳳便疑心是自己看錯了,人家的眼神里其實什麼都沒有,只是不巧看了她一眼罷了。

  她便不再在意什麼無所謂的陌生人,接著看她的茶樓去了。

  唯有窗邊人捏著茶杯,好像不再見早先的那般遊刃有餘了。

  溫止寒在茶樓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少女聲遠去,壺中的茶續了又續,他才總算緩緩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元宅仍舊掛著大紅的燈籠,說不出的熱鬧與喧囂,他卻也不甚在意了,打算回去。

  也就是在他踏入元宅大門的時候,有人策馬前來,叫住了他。

  是個送信的侍從。

  他自是不會理睬這種瑣碎的小事,權當沒有看到,自顧自地進了門,惹得那侍從好一頓不悅,又不好貿然進門,只能站在門口叩門。

  婚典當下,張平還在席間逗閨女呢,自然聽不到門口的叩門聲。還是武澎聽得了,要去看看,又半路遇到了徐慎之,被後者趕了回去。

  徐慎之去應了門,從那辛苦叩門的侍從手中接了封信回來。

  竟是安國府來的。

  徐慎之愣了一愣,竟忍不住一笑。大約這世上父母心可憐,罕見會真正放棄自己的孩子的。

  徐慎之帶著笑意,急著將信轉交給陳婉清,差點與恰從元宅出來的人撞個滿懷。

  那人穿著天工司的衣裳,戴了個斗笠,是天工司來參加婚典的人之一。他的斗笠遮面,婚典全程都未曾摘下,看上去頗為古怪,只是眾人早已習慣了部分天工司研究者行事內向古怪,並未探究。

  「您要走了?」徐慎之衝來人有禮地拱了拱手。

  那人看著他,點了點頭。

  頓了片刻,那人忽然開口:「婚典甚是堂皇,徐公子有心。」

  此人的聲音很像一個人。徐慎之一下子就聽了出來,卻不敢妄自揣度。

  「謝大人稱讚。」

  「籌備這麼些東西,公子辛苦。」

  「不敢居功。」

  「公子近來過得可好?」

  「甚好。」

  「那就好。」那人道,聲音里像是帶了笑意,溫和而和煦。

  他隔著斗笠的面紗,最後認真地望了徐慎之一眼,便拱手告辭,上了門前一輛很不起眼的小馬車。

  那馬車看上去很不起眼,駕車的人卻目光銳利,不似常人。

  馬車嘚嘚離開,徐慎之這才呼出一口氣,因緊張而加速的心跳緩緩平息了下來。

  也是,無憂大婚,這一位不會不來。

  李衎當然不會不來。

  成婚好歹也是那跋扈的丫頭人生最重的事情之一,焉有他不在場的道理。

  何況,他本就時不時會來看一看兄長,這樣的大日子,正好也能讓他們兄弟聚上一聚。

  得知他過得一直都好,他也就安心了。

  李衎在狹小的馬車中勾起唇角,想著無憂與元笑笑盈盈的樣子,想著兄長溫柔而滿足的模樣,竟忍不住靠著車壁,輕輕地哼起小曲兒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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