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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李贇自然是不願的。正如李衎早已知道的,過去奪嫡是迫不得已,如今李衎治下,雖新舊交替尚且不穩,但已然能看出四海昇平的兆頭,他自然沒有即位的道理。

  李衎很擅長操縱人心。他擅長找出人的弱點,藉以操縱,或者就衝著那最柔軟的地方,一擊必殺。

  但是反過來,握著一個滿是弱點的柔軟的人,要如何讓他重新快樂起來,李衎卻竟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

  大約他便就只擅做些惡事,而無法做出什麼好事來吧。

  那天,李衎在屋外,悄悄看了兄長一眼。

  在他的面前,兄長一直都是隱忍的,任由他擺布的。他比誰都能看出,兄長與他待在一起很不輕鬆,甚至更辛苦百倍。

  而此時,在不需要應付他的時候,兄長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床上,安靜地忍耐著身上的痛苦,自然也有夢中的驚厥與精神的折磨,但即便如此,他看上去,竟也比在他的面前要輕鬆許多。

  他無力解決兄長的苦痛,甚至還是會給兄長帶來更多辛苦的存在。

  李衎閉了閉眼,沉默地在兄長的屋外站了很久。

  很久很久。

  很久過後,他安靜地轉身,離開了。

  這是他頭一回來到兄長這裡,卻連門也沒有進。

  他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也許是只擅長做些惡事的,但他知道有人,很擅長把他人拉回到陽光之下。

  *

  十日裡有九日,元無憂都是待在床上的。

  她就那麼待在床上,不說話,不做事,連吃飯都要人餵進去。這個人很多時候都是李衎。

  治國之外,李衎的全部精力都在兄長與她的身上。李衎倒未曾覺得辛苦,只覺得無力。

  他似乎真的只擅長害人,而不擅長安撫人心。到最後,他哪一個都安撫不好,甚至還要借著一個自己都沒顧好的人,去幫他照顧另一個。

  「我不去。」元無憂根本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卻根本什麼也不想聽,「出去。」她的聲音里還帶著哭腔,顯然是才哭過不久。

  李衎不應該讓自己還沒有走出陰霾的姑娘做事。

  但他知道,只要與她說清楚,她一定會幫忙。

  他太了解人心了。元無憂就是這樣的人。

  *

  元無憂走到李贇的床前時,先把李贇嚇了一跳。

  他看著面前雙眼紅腫的小姑娘,甚至沒有先探究對方是誰,從何而來,便不自禁地溫聲開口:「你怎麼了?」這么小的孩子,怎麼會哭成這個模樣。

  元無憂也被他嚇了一跳。

  時年十二歲的元無憂,見過的最慘的慘狀便就是兒時被人鞭打的元笑。

  而如今,面前的人這般遍體鱗傷……甚至不是那年的元笑能夠與之相比的。

  「是誰?」元無憂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是誰,為何要做這種事?」她小小的腦袋根本就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人對他人做出這種事來。

  說話的工夫,元無憂已經從旁取了藥膏來,試圖為李贇處理傷口。

  陌生女孩忽然自作主張要碰自己的身體,李贇自然下意識試圖拒絕。可是,看著小姑娘紅腫的眼睛,以及如此悲傷之下還要為他人而惱怒的反應,李贇頓了一頓,竟沒能阻止。

  李衎在旁靜靜地看著二人。

  成了。

  他知道一定會成。

  他有多麼擅長攻訐他人,元無憂就有多麼擅長照耀他人。

  任性而固來自作主張的小姑娘,總是很擅長忽視他人的意見,橫衝直撞地莽進別人的心裡去。

  李衎離開了房間,喚來王喜:「袁將軍可有新的消息?我要的異能者,尋到了嗎?」

  「回陛下的話……」王喜為難地俯下身子,「未有新的來信了。」

  確實難尋。鎮四海毀後,天工司所存的異能者資料亦為人趁亂盜取,隱患重重。異能者缺乏管理的禍亂暫且不提,便就是李衎要尋一個異能合適的異能者,都成了大海撈針的事。畢竟,這世間異能者本就是少數,其中還不乏些「連翻三十五個跟頭便能致使自身殘疾」之類無甚益處的異能。異能有所用處的是少數中的少數,恰能滿足李衎需求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要查的事呢?」

  「亦……未曾有新的消息。」王喜俯首。

  年幼的君王蹙起了眉頭。

  時年,尚且年幼的小皇帝遠沒有日後那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氣候。他遍尋不到能夠為兄長擺脫痛苦的異能者,就連將兄長傷害成這般模樣的人都無法探尋,每一步都仿佛走在濃濃重重的迷霧之中。

  李衎深知這是自己的無能。

  他絕不會讓這樣的境況持續太久。

  他在房門之外聽著房內的聲響,聽著無憂哪怕烏雲蔽日,仍舊能夠透過心中的烏雲透出陽光,如同小太陽一般照耀他人,聽得她飛快地與兄長熟絡了起來,以足以令他感到嫉妒的速度。

  他低著頭,很憋悶地用腳尖戳著地。

  他想,這是好事。

  該怪的是他的無能。

  第132章

  袁攻終於帶來了合適的異能者。

  那是個畏畏縮縮的年輕人, 頭一次見得天家,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能力,可以令人喪失一年內的某段記憶。鎮四海毀後,他借這份能力偷盜□□, 然後使受害者遺忘, 常在河邊走濕了鞋, 這才被袁攻發現,帶了過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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