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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翻身坐起來,突聽有人道:「醒了?」

  劉觴嚇了一跳,回頭去看,就見有人背對著自己,站在空曠簡陋的屋舍中,那人逆著晨光,但劉觴不需要看到他的面容,便知道那是誰。

  是李諶!

  李諶轉過身來,臉色冷淡陰鷙:「沒死,就隨朕去一個地方。」

  說罷,一甩袖袍大步離開,冷冷的道:「跟上。」

  劉觴無奈的下了榻,整理衣衫,趕緊跟上去,他現在年紀縮水了,身材也跟著縮水,變得弱柳扶風,跑幾步呼哧帶喘,尤其是大病初癒,根本追不上李諶的步伐。

  李諶一點兒也不懂憐香惜玉,負手闊步往前走,劉觴熟悉大明宮的路線,這裡是朝著右神策軍去的。

  果不其然,李諶進了右神策軍的牢營,還是一直往裡走,來到牢營中最盡頭的牢房。

  「開門。」李諶道。

  神策軍士兵將門打開,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嗆得劉觴直咳嗽,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李諶冷漠的瞥斜了一眼劉觴,抬步走進去,劉觴好奇的跟上,牢房很寬闊,正中間立著一個木樁,一個男人被綁在木樁上,五花大綁,繩子鎖鏈纏繞,脖頸上還掛著十幾斤的枷鎖,一切都讓他逃無可逃。

  那男人披頭散髮,遮蓋住了臉面,看起來大約三四十歲的模樣,但因著不辨面容,也不知道準不準。

  劉觴奇怪,這人是誰?李諶為何帶自己到牢營來?

  李諶寬大的手掌展開,修長有力的手指仿佛彈鋼琴一般在牢房的牆壁上逡巡,從掛著的刑具中挑選了把帶著倒刺的鞭子。

  啪——!!

  一聲巨響,鞭子應聲落下,直接打在那囚徒的身上。

  劉觴嚇得後退了一步,鮮血和肉屑迸濺,險些濺在他的臉上。

  「啊啊啊啊——」囚徒慘叫一聲,大喊著:「饒命啊!饒命啊!天子……天子饒命啊!」

  那囚徒的聲音太過於沙啞,好像老樹皮一般,一般人的嗓音絕對不會如此,劉觴側目看了一眼旁邊的火盆,盆子裡還燃燒著幾塊木炭。

  劉觴挑了挑眉,他的阿爹劉光十分擅長審訊,這審訊之中最難過的,並不是各種皮肉之苦,而是……吞碳。

  讓囚徒將滾燙新鮮的炭火吞下去,從嗓子到肚子,都會猶如灼燒一般,想吐都吐不出來。

  而眼前這個囚徒,他的嗓音如此沙啞,很顯然是經受過這等酷刑的。

  李諶輕輕掂了掂手中的鞭子,淡淡的道:「你可想到了什麼?」

  「陛下!饒命啊!饒命啊!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求陛下饒命!饒了我罷!我……我可是你的親舅舅啊!!」

  王歲平?!

  劉觴這才認出了對方,那囚徒臉上都是鮮血,沒有一塊好皮膚,根本辨別不出面容,他的嗓子也經過吞碳的酷刑,哪裡能聽出是什麼嗓音?如果不是他自己說是李諶的親舅舅,劉觴根本猜不到,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竟然是王歲平!

  「朕的耐心很有限,」李諶道:「告訴朕,宣徽使在哪裡!阿觴在哪裡!」

  「啊啊!!」王歲平又是一陣慘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李諶喋喋而笑,他的笑聲沙啞,帶著一股嘲諷與自嘲:「仙居殿大火,為何只有你一個人活了下來?!為何宣徽使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說!朕讓你說!!告訴朕!全部告訴朕!」

  李諶一邊說著,眼珠子赤紅充血起來,一邊瘋狂的鞭笞王歲平,王歲平的慘叫聲,還有李諶的怒吼聲交織成一片。

  「陛下!陛下!」劉觴衝過去,死死抱住李諶的手臂:「別打了!別再打了!」

  李諶呼呼的吐息著,猙獰而笑:「怎麼?心疼你的義父了?」

  劉觴卻道:「陛下,鞭子刮到你的手背了!」

  李諶這才低頭看去,果然,因著方才太過暴虐,他根本沒有注意,鞭子的倒刺刮到了自己的手背,李諶的手背上也有幾個血口子,但因為憤怒和焦心,他根本沒有注意。

  李諶一陣慌神,有一瞬間,也不知為何,總覺得眼前這個人的神態很像阿觴,簡直……

  「一模一樣……」

  不,李諶回過神來,厭惡的甩開劉觴的手,冷聲道:「滾開!不要在朕的面前假惺惺!你不過是想要扒著朕往上爬罷了!」

  他說著,一把鉗住劉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怒喝道:「不要這樣看著朕,不許你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朕,你不配!」

  太像了,越看越像,如果……如果他是阿觴該多好,可惜一切都是假的,李諶的心竅仿佛要裂開,流出來的不是血,卻是眼淚。

  劉觴見他有些失控,情緒異常暴虐,也不知這三年小奶狗到底經歷了什麼,讓他改變如此巨大。

  劉觴心竅里也不好受,但他現在與李諶認親也不現實,李諶打定了主意以為自己是王觴,說起那個小娘炮,別說是李諶了,劉觴自己也不喜歡。

  劉觴與李諶對視著,一點子也退縮,他甚至眯了眯眼睛,突然踮起腳來,雖然劉觴覺得自己墊腳的舉動太不爺們了,但誰讓李諶長得太高,自己還縮水了呢?

  劉觴湊上去,雙手捧住李諶的面頰,在李諶吃驚納罕的表情下,準確無誤的親在李諶的嘴唇上,還輕輕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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