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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埋伏!

  他拉了牛七娘一把,兩人游到了一叢灌木後。

  “趙家後門外有埋伏。如果要游進水渠不能出一絲聲響。七娘,你行麼?”

  牛七娘用力點了點頭。她除了一身神力,武藝其實也不差的:“沒有我,你能弄開水渠盡頭的柵欄?”

  再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寶刀,砍鐵柵欄也會弄出聲響。楊靜淵苦笑搖頭。

  “時間長了,誰知道明天季二娘還在不在趙家。我聽五娘的意思,是不會放過她的。”牛七娘難過地說道。她要救出季英英,讓五娘的罪孽少一點。

  “如果撐不住,你侍機先逃。我一個人更方便行事。”楊靜淵感激地說道。

  兩人含上通氣的竹筒,慢慢游進了通向趙家織坊的水渠。

  知道是從埋伏的士兵身邊游過,兩人游得極慢。短短几十米竟遊了半個多時辰。

  終於到了後院牆下,牛七娘深吸了口氣,扎進了水中。手碰到嬰兒胳膊粗的鐵柵欄。牛七娘用盡力氣撐著中間的兩根往兩邊掰動。中間透出水面悄悄換了兩次氣,終於將柵欄扳出一個大dòng來。

  水通過水渠引進趙家織坊,在中間積成一個大的蓄水池,又從另一側流出院子。兩人從進水渠一直游進水池,楊靜淵聽著四周的動靜,悄悄比劃著名手勢,這才從池子裡冒出頭來。

  順著台階上去躲在涼曬的錦布後,兩人停下。後院安靜異常,除了還沒睡下的僕婦織工房中亮著微弱的燈,竟似像空屋一般。

  前街打更的梆子聲傳來。牛七娘jīng神一震,引著楊靜淵朝白天去過的院子走去。

  遠遠的,楊靜淵就看到窗戶上那盞燈光,和燈光映出的臉,心沒來由得絞痛起來。

  趁著無人走動,兩人輕易到了門口。牛七娘手中用力,門鎖無聲被她扭斷。她往裡探進腦袋,看到站在凳上的季二娘。

  “我望風。”渾身濕透,風chuī來凍得直磕牙。牛七娘仍笑著推了楊靜淵一把。

  看見楊靜淵,季英英險些從凳子上摔下來。楊靜淵奔過去,接住了她。

  他將她手裡的油燈放在了桌上,將她用力抱進了懷裡。

  ★、第265章我心悅你

  “三郎。”季英英喃喃叫了他一聲。臉埋在他胸口,觸到冰冷的濕衣。

  南詔晝夜溫差大。冬季正午熱得穿單衣。一入夜,風就帶著刺骨的涼意。知道楊靜淵是順著水渠游進來,季英英急切地推開他,有些心疼,“冷不冷?”

  這樣的關切令楊靜淵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他怔怔地看著她,眼圈漸漸地紅了:“英英,對不起。我不好。”

  季英英搖著頭,柔柔地說道:“是我不好。我知道今晚一定有埋伏。我卻想不出法子阻止你來。趁著沒被人發現,你趕緊走,總會有機會的。”

  她真是傻。她心心念念盼著自己來救她。卻不知道他卻疑著她,將她扔在白涯宮棄她而去。面對這樣的季英英,楊靜淵滿心的悔恨。他握著她的手轉身就往走:“離開這裡再說。”

  一拉之下,季英英用力地拖住了他,腳下鐐銬的鐵鏈拖在地上碰撞著,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三郎,會有機會的。我不會武藝,帶著我只會拖累你和七娘。你們先走好不好?”季英英垂下頭,盯著腳上的鐐銬。夜裡太靜,不可能無聲無息將鐐銬砸開。她今夜逃不了的。

  “我已經扔下你一回。我不會再犯第二次錯。”楊靜淵這時才注意到。

  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自以為是,她就不會被趙修緣鎖在這裡。他難過得都不敢正視季英英的眼睛,彎腰蹲下身,摸著鎖住她雙腳的鐐銬發狠地去扯那根鏈子。

  鏈子紋絲不動。楊靜淵急怒攻心,一張臉漲得通紅,拔出背負的寶劍揚勢yù砍。季英英張開雙手攔住了他:“三郎,莫要砍。外面有埋伏,弄出動靜被人發現你們就危險了。門口的是七娘吧?你武藝高能逃得了。七娘有個閃失,你怎對得住桑十四?”

  楊靜淵握劍的手顫抖著,眼淚終於從面頰上滑落。他無力地放下刀,雙膝一軟跪在了她面前。

  “你做什麼?男兒輕易不許跪,你起來!”季英英扯他不起,只得軟了膝陪他。

  楊靜淵把臉埋進了她懷裡,哽咽地向她坦白:“英英,我疑心你與晟豐澤……在益州城,面對晟豐澤,我如一稚兒。明知道他圖懷不軌,明知道爹的死和他有關,我卻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我不肯承認,我心裡一直忌憚著他。元宵那晚他扮了我帶你去湖上觀燈,我遠遠地瞧著,你站在他身旁,被燈光襯著,美得像夢一樣。我見著你給他裹傷,那燈光和那晚一樣……”

  那晚他來,都看到了。季英英一怔,想起晟豐澤在門口站了一天的背影,終於在傍晚時分下定決定放她離開。她的心何嘗沒有為了晟豐澤疼過?她又怎麼怨得了楊靜淵誤會自己。他都看到了,卻一字未提。只願她能好好的活著。季英英心酸無比,抱著楊靜淵的頭柔柔地說道:“可是他不會像你一樣巴巴地給我煮粥。也不會在冬天傻呼呼地翻我家的院牆給我送枝梅花來。那晚的湖景極美,是因為我以為是你伴在身邊。我心悅你才肯嫁給你了呀。我們的家在明月居。”

  他像陽光一樣。所有的xingqíng都bào露在陽光下。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都明明白白的。季英英已經記不得從什麼時侯開始喜歡他的。好像最初只是無奈。可那無奈的定親卻也令她歡喜。

  楊靜淵什麼話都沒有說,吻住了她的唇。他虔誠地親吻著她,眼淚淌過臉頰,鹹鹹的味道。

  年少時,他懂得在嫡母面前退讓。他畢竟是父親最心疼的小兒,孤獨的嫡母也曾真心疼愛過他。除了羨慕哥哥們可以做一番事業。他著實過得瀟灑愜意。

  他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優秀。他喜歡著生動活潑的季英英。她的家世也恰巧如他所願。他心疼著她,坦坦dàngdàng地向她示好。他念著她,就不顧禮儀翻她家的院牆。他一直以為他和她之間,付出更多的人是他。他甚至暗暗猜測著,她對他的愛多少有些挾恩相報的原因。今天聽到她說她心悅他,才肯答應嫁他,楊靜淵感動得恨不得剖了心給她。

  想著門口望風的牛七娘,季英英滿面羞紅推搡開他。望進他認真的雙眸,季英英忍不住捧起了他的臉,手撫過飛揚的劍眉,低低說道:“你是我見過最英俊的男人。”

  一句話讓楊靜淵神采飛楊。他不住將她抱了起來,依戀地靠著她:“以後要常說與我聽。說你心悅我。”

  “嗯。”她說的少了。才讓他不敢信她。她嫁他太多波折,才讓他總是疑她。他得有多愛她,才會疑了她,半字不提?季英英暗暗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三郎,走吧。我知曉你會想出法子救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趙家不可能天天有埋伏。楊靜淵明白她說的對,就是捨不得多留她在趙家一刻。他遲疑了下,打算冒險:“七娘?”

  牛七娘在門口凍得哆嗦,聽著屋裡模模糊糊的低語,又感動得直抹淚。都是她姐姐姐夫造的孽,她對季英英愧疚得很。

  聽到叫自己,牛七娘從門fèng里探進了臉:“我在。外面沒動靜呢。”

  “你來瞧瞧,能不能把這鏈子弄斷了。”

  牛七娘進了屋,沖季英英討好的笑:“季二娘你放心,這面牆我都能推倒。”

  季英英想起桑十四幼年被她的神力嚇倒,忍俊不禁。

  “這鏈子是釘進牆裡的,我扯出來就行了。”牛七娘扯了扯鏈子,發現是jīng鋼鍛造,不用寶刀寶劍砍不斷。對拔出牆裡的鏈子極有信心,她磨拳擦掌,打算使力。

  “七娘。先別動,聽我說。”季英英明白楊靜淵的打算。扯出來弄不斷,她帶著這麼重的鐵鏈,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隨他們從水渠游出去。就算楊靜淵背著自己走,好歹也是百來斤的重量,只會拖累了他們,“與其被發現拖累你們。還是保持原樣的好。他們都不曉得三郎到了南詔。我們在暗處,機會會很多。”

  牛七娘聞言看向楊靜淵。

  “三郎。你是當將軍的人。輕重緩急你分得清。”

  楊靜淵心知她說的對,就是不舍。

  ★、第266章火起

  後院牆外傳來了喧譁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一滴水濺進油鍋似的,安靜的織坊也響起了人聲和腳步聲。

  季英英臉色大變。該不會是晟豐澤跑來了吧?她用力推了楊靜淵一把:“你們趕緊走。馬上就會有人來了!”

  院外的伏兵發現有人夜闖趙家後院織坊。響動聲讓早已準備好的趙家的護衛們點燃了火把。

  “趁現在還沒有人發現你們,快走吧。”季英英急了。

  “英英!”楊靜淵喊了她一聲,貪婪地望著她。

  “我等你呢!”

  “你等我。”楊靜淵匆匆說了句,轉身和牛七娘跑出了門。

  季英英忍不住跟著他們走向門口。腳下的鏈子繃得筆直,讓她沒辦法再往前多行一步。她從門口望出去。水池方向一片紅彤彤的光。他們不可能再從原路返回了。

  “上房!”楊靜淵回過頭望著季英英,狠下心拉著牛七娘的胳膊跳上了房頂。

  南詔少雨,家家戶戶的屋舍都是平頂。月光太亮,難以藏人。季英英坐牛車進錦業街時就注意到街口的守兵。封了街,楊靜淵和牛七娘cha翅難飛。哪怕他倆逃出了錦業街。城門已閉,還有一個不會武藝的桑十四。遲早會被南詔人擒住。

  有什麼法子能引開那些人的注意呢?

  季英英拖著腳上的鏈子跑到了chuáng榻前,將帳子扯落,放在了油燈下。

  火很快順著帳子燒了起來,她用力扔在了織機上。竹木建造的織機很快燒了起來。她拆著被子,將能燒的布料點著,扔到了房門口。

  寒風chuī進屋,火借風揚起,漸漸攀上了柱子,往房樑上捲去。

  季英英將一壺茶水全澆在了裙子上,捂住口鼻,退到了牆角。

  “那邊織間失火啦!”

  染織絲坊最怕走了水,喊聲一起,趙家的護衛們都被後院的煙火吸引了注意力,沒發現從屋頂上逃離的楊靜淵和牛七娘。

  回頭望見火起,楊靜淵心裡一急,再也顧不上牛七娘:“你先回客棧!”

  沒等牛七娘拉住他,他像只鷹朝著趙家的方向飛了過去。

  這把火也救了晟豐澤與赤虎。

  企圖以刺客或夜色不清為由殺了晟豐澤的計劃因這場火而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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