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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恭喜陛下凱旋——」

  直到身後傳來整齊的一聲,霍少煊這才陡然回神,慢半拍地匆匆垂首行禮。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秦修弈翻身下馬,朝他走來。

  「平身。」

  眾人一抬眼,便瞧見陛下解開自己身上帶有王權象徵的披風,緊接著......

  緊接著,披在了霍相身上。

  那一刻,周邊陷入了死寂。

  霍少煊也愣怔,猛地抬頭看他:「陛下......」

  可但當他望進一雙笑吟吟的眼睛時,卻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秦修弈眼中閃過狡黠,回頭遞給魏庭軒一個眼神,對方心神領會,默默點頭。

  而後秦修弈不在逗留,趁著霍少煊愣神,強硬地將他拽上馬,眾人見狀下意識匆匆讓開一條小道來。

  只聽陛下任性狂妄的嗓音響起。

  「擺宴慶賀,將戰利品盡數分發給百姓,」

  身後傳來一陣陣遲來的歡呼,百姓回過神後立即跪地感恩,幾家小姐紅著臉湊在一起,鬼鬼祟祟偷瞄幾眼後又低下頭悄聲說著什麼。

  唯有眾臣神情複雜,有些焦頭爛額,有些面面相覷地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馬背之上。

  兩人間並無久別重逢的熱切,反倒十分靜默。

  喜悅與思念在看見對方時,又羞赧地埋入思緒深處,緊繃的心弦陡然安穩下來。

  歲月靜好莫過如此。

  霍少煊背靠著對方的胸膛,感受到兩人的心跳漸漸重合。

  他盯著虛空一點愣神,顯然還未從方才的事情里回神。

  直到耳尖被人輕咬一下,他才驚醒般回頭,「你!」

  秦修弈挑眉:「少煊,可曾想我?」

  霍少煊沒有回應,暴露在秦修弈眼皮子底下的耳尖紅的仿佛要滴血。

  數月未被觸碰的身子像是也極其想念對方的溫度,不爭氣地令人出糗。

  秦修弈顯然感受到對方明顯僵硬的身形,眼神朝下一瞄,揚了揚唇。

  「乖,先忍忍。」他在霍少煊耳邊輕哄,嗓音很啞,「夜裡還有正事。」

  霍少煊閉了閉眼,試圖冷靜下來,隨口道。

  「慶功宴我與禮部......」

  「不必。」秦修弈輕笑一聲,「今夜,並非只有慶功宴。」

  霍少煊一頓,面露疑惑:「嗯?」

  「還有封相禮。」

  「什麼?」

  -

  夜裡,繁星點綴著黑沉的天。

  高台之上,是一個巨大無比、雕刻著狼頭的火盆。

  封相禮,可謂聞所未聞。

  群臣起先不知,待到冊封儀式開始之際,才一片譁然,霍少煊也不例外。

  更何況瞧這準備充分的模樣,顯然是蓄謀已久。

  柳輕空站在台階之上,雖說尚未舉行國師禮,但眾人都已默認這一事實,他脫下寬大的帽子,望著下方二人,緩緩點頭。

  宮女恭敬地將托盤上的東西呈上。

  秦修弈緩緩拿起那樣東西,群臣的目光下意識跟了過去,隨著陛下的動作,他們瞧清了它的全貌。

  這是一件白金色披風,背面繡著大氣展翅的鶴。

  秦修弈親手為霍少煊披上披風後,兩人對視一眼,緩緩走向高台。

  霍家二老神情複雜,端坐在柳輕空身側。

  或許旁人不知為何,但他們知曉,陛下是在回應當初在霍府的那句。

  「往後,他是名揚天下的霍相,亦是秦九攜手一生之人。」

  孟衍蘭望著霍少煊鮮少在他們跟前表露出的喜悅笑意,有些失態的側過頭,怕讓人瞧見她微紅的眼睛。

  霍燁程輕嘆一聲,借著寬大的袖袍握住她的手。

  霍小妹並未與父母在一起,而是格外安靜地待在謝書年身側,眼睛亮晶晶的。

  謝書年狹長的眼睛微眯,看看霍少煊,又看看霍小妹。

  兩人那雙並不相似的眼睛在這一刻顯得無比相像,他忍不住輕笑一聲。

  「嗯?」霍小妹一愣,轉頭看他。

  一雙大手按住她的腦袋,謝書年嗓音淡淡,「無事,你接著瞧。」

  他說著,目光落在了秦修弈身上。

  高台之上的二人在香爐前站定,並肩拜了三拜後,恭恭敬敬地上香。

  柳輕空給魏庭軒遞了個眼神,魏庭軒會意,將手中的火把呈給秦修弈。

  秦修弈抬手接過後,卻又遞給了霍少煊,他壓低聲音道。

  「少煊,扔進去。」

  玄國曾是部落,在月夜下點燃篝火,意味著勝利與新生,這種習俗一代代流傳下來,便成了一種特殊的禮儀。

  但歷朝歷代,點燃火焰的都是君王。

  霍少煊抿了抿唇,望著秦修弈澄澈期待的眼神,遲疑地接過火把。

  他無奈地想,自己這前半生里所有的「不規矩」,大抵都給了眼前人了。

  火把在空中拋出一道彎弧。

  在月夜的襯托下仿佛化作了流動的精靈,一舉躍入巨盆之中。

  那盆中不知放了什麼,剎那間,沖天的火焰點亮了所有人的視線。

  此刻,眾人眼中唯有火焰,以及穩穩立於火焰之前的兩道頎長身影。

  他們不約而同的暫時放下了偏見,也許狼玄月沒有一個像樣的皇后。

  但卻有一個能與君王並肩而立,共同撐起天地的相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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