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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府足足四代人背著這個沉重的包袱,自朱六爺到花不棄,已經百年了。朱八太爺的眼睛立即濡濕。他驗過字據後,顫抖著手招來朱福,親手將它點燃。靖王爺輕嘆了聲,推過寫好的字據,大意是從此兩不相欠云云。

  東方炻簽了字畫了押,收起一份放進了懷中。他施施然站起身,拱手行了禮,一言不發就往外走。

  朱八太爺一愣,喊了聲:「你的銀子!」

  東方炻回過頭,柳葉眉輕展,邪魅笑道:「大魏國一年的賦稅不過兩千多萬兩。拿這麼大筆銀子,我怕皇帝陛下派兵來剿了我家!銀子能帶來滅頂之災,不如不要!人嘛我倒是帶走了。字據已簽,東方家與朱府兩不相欠!」

  朱八太爺驚愣住。

  只聽東方炻哈哈大笑道:「老太爺請放心,小姐過十七歲生辰時晚輩和她拜堂成親,會回來看你的!」

  陳煜眉梢微動,突見小蝦自堂後奔出,頭髮散亂,目光冷冷地望向東方炻。不用再確認,他就知道東方炻必定擄走了花不棄。

  東方炻有意無意地看向陳煜道:「人我是帶走了,也和朱府兩清了。如果有人能從我手中把人搶走,那是朱府的本事。」

  他冷哼一聲,身如鬼魅,如縷青煙飄走。

  出得朱府,東方炻翻身上馬,揚長而去。走了一程他回頭,對遠跟在身後的兩騎冷冷笑了笑,隨即柳葉眉微微展開,眼底露出興奮之意。他喃喃說道:「蓮衣客,如果你出現,你真能贏得了我?」

  他大喝一聲,鞭子狠抽在馬身上,馬奔得更疾,沒多久便出了蘇州府,直奔城外五湖而去。

  陳煜和小蝦跟著他一直奔到湖邊。

  深秋的五湖風景極美,叢叢蘆葦綻開了白色的蘆花,隨風柔柔地飄起。一湖澄碧的湖面映著陽光像飛舞著成群金色翅膀的蝶兒,美不勝收。湖心的三座島嶼綠意盎然中夾雜著紅楓黃葉,五彩斑斕。

  湖邊一隻大船已揚帆起航,東方炻早已棄馬上了船。見那位東平郡王和小蝦奔到,他哈哈大笑,腳尖輕勾,手中已拎起暈過去的花不棄,「告訴蓮衣客!我在君山相候!」

  看到花不棄沒有動靜,陳煜面色變寒,目光盯著大船緩緩駛向湖心。

  小蝦見追不上船,急聲說道:「你剛才怎麼不在府里出手攔住他?讓他逃了怎麼辦?小姐怎麼辦?」

  陳煜淡淡地說道:「他抓了不棄正中我下懷。算他聰明,沒拿那三千萬兩銀子。江湖中總有些神秘世家存在,這是不可避免的。不過這樣皇上也就放心了,不會再深究下去。」

  小蝦不明白。

  陳煜目中閃過睿智的光,低聲說道:「皇上哪怕暫時對碧羅天放心,我還是東平郡王。做東平郡王一日,就會像我父王那般過一世。我要做蓮衣客帶了不棄過逍遙日子去,他正好給了機會。小蝦,你回去替我傳個消息,就說我不敵東方炻傷重而亡。朱府如果不想惹人眼紅,最好把三千萬兩銀子全部用於修建大江堤壩。照顧元崇!」

  他說完用力打馬,朝著君山方向奔去。

  第三十三章 俱往矣

  洞庭湖煙波浩渺,八百里湖水如明鏡掉落大地,翠綠湖中一碧色小島如青螺漂浮。白水綠島,映襯藍天白雲,美如仙境。

  一隻烏篷小船緩緩靠了岸,船中走出陳煜來。

  他沒有蒙面,也沒有穿黑色箭袖,沒帶箭囊。若不是他手中握著一柄長劍,一眼望去,像極了前來游山觀景的書生。

  他自君山腳下抬眼望去,島中古木森森,幾樹紅葉點綴其間。

  「不棄,我會贏。」陳煜心裡默念著花不棄的名字,緩緩拾階而上。

  林中有鳥惆啾吵鬧不休,更襯得山幽,腳下踩到幾片枯葉,發出清脆的聲晌。

  穿過叢林,迎面是密密的斑竹林。竹身修長纖細,上有如淚痕似的斑點,又稱淚竹。看到這片竹子,陳煜的心禁不住變得溫柔起來。只要一想起花不棄,他的心就變得酸軟。

  多年在望京的閒散生活讓他有種吃飯等死的無力感,他只在化身為蓮衣客時才在江湖逍遙中感覺自由呼吸的暢快。信王爺告訴他,不要像他一樣,深受帝寵的同時活得無比小心。這種小心之後的生活像蒼鷹收了翅膀,只能縮著身體在地上行走。遙望藍天,無法飛翔。

  如果只是自己要收攏羽冀,低調行事,他從小就這樣活著,並不困難,但是他不能容忍花不棄和他一樣。

  她能綻開比陽光還明媚的笑容,她眼底深處的小心翼翼是陽光背後的陰霆。她可以滿不在乎地擦乾滿臉的茶水,她可以在王府門口忍了氣平靜地自側門進府。但是那個雨夜叫他看得清楚,她內心的痛苦被壓抑得何等辛苦,所以,他決定借東方炻的行徑擺脫東平郡王的身份。

  陳煜沿看上山小道一路前行,終於在山巔涼亭見到了身穿青碧長袍的東方炻。

  四目相對,兩人皆沉默不語。

  「東平郡王,蓮衣客。若不是柳青蕪說出這個秘密,有誰能想到,堂堂信王爺的嫡子、太后的嫡孫、皇上親封的郡王竟然長年遊走在江湖之中。」東方炻譏消地說道。

  陳煜微笑道:「你說得不對,東平郡王與蓮衣客半點兒關係也無。東平郡王是在與你交手的過程中重傷而亡。蓮衣客嘛,自然還活得好好的,繼續是江湖中的神秘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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