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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許這是上天對我殺戮太多的懲罰,罰我不能與玉兒一生一世。玉兒,你答應我一件事qíng可好?”

  “什麼事?”玉回聲音里有絲哽咽。

  “我不在了,玉兒改嫁吧,能有個人替我照顧玉兒,我才放心。”阿史那說道。

  “阿史那,我的生活你不可以替我做主。”玉回冷靜地說道。

  “玉兒不想我放心嗎?”阿史那直視玉回,玉回也直視他,不作聲。阿史那看向遠處,說道:“玉兒,將來把我葬在這裡,我要在這裡等待下輩子和玉兒一起過普通人的日子,好嗎?”

  “好!”玉回使勁眨眨眼睛,眼淚才沒有掉下來,“阿史那,你會好起來的,我一直都相信。”玉回輕聲說道。

  “嗯——就聽玉兒的。”阿史那握住玉回的手說道。

  兩個人又坐到炊煙升起的時候才動身返回,阿史那的jīng神依然顯得很好,他甚至還在路邊采了朵紅色的花給玉回簪上。

  回到了別業,道真和鳳兮正焦急地等待著他們,見他們安然歸來才明顯地鬆了口氣。

  “鳳兮怎麼也來了,這路上顛簸萬一傷了身體怎麼辦?”阿史那問道。

  “父親,我沒事,您別擔心。”鳳兮小聲說道,明顯帶著哭腔。

  “鳳兮,去休息一下吧。”玉回過來扶鳳兮,鳳兮看看道真,道真點點頭,她才隨玉回走了。

  “父親,您——”道真側過頭,不看阿史那。

  “您什麼您?你這小子別在這裡給我哭哭啼啼。”阿史那笑著說道。

  “是,父親。”道真低著頭。

  “朗兒和念兒還好嗎,我還真有點想他們。”阿史那說道。

  “我明日便回去接他們來看父親。”道真忙說道。

  “不用了,他們太小,還是不要來的好。”阿史那口氣忽然低沉了,“道真,我恐怕回不去了,你替我將這封信轉jiāo給皇上。”阿史那從懷中拿了一封信出來,jiāo到道真的手上。

  “是,父親。道真明白。”道真收了信說道。

  “朗兒——你要好好教導他,不要讓你母親cao心。”阿史那囑咐道,“小念兒,將來她長大了,不要替她做主找婆家,她喜歡誰便嫁誰。”

  “是,父親。”道真沉聲說道。

  “我以前教給你的話,你還記得?”阿史那問道。道真連忙答道:“道真不敢忘記父親的教誨。”

  “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阿史那長長地出了口氣。

  “父親會沒事的。”道真說道。

  “不要自欺欺人。”阿史那說道。道真便不敢作聲了。

  晚上,阿史那特意吩咐多做了幾樣菜,與道真、沈不謙小酌了幾杯,道真也只能qiáng顏歡笑地陪著。玉回則是陪著鳳兮在內室吃晚飯。

  吃過晚飯,阿史那仍舊是jīng神不錯的樣子,到了快三更時分才有了倦意,服侍他歇下了,玉回坐在chuáng邊卻不敢合眼,總是覺得心驚ròu跳。

  ……

  雁字回時結局

  兩日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右衛大將軍阿史那氏自先朝以來,隨先帝征戰,屢獲奇功,實為國之棟樑。先帝崩,將軍請以身殉,衛陵寢,忠心可昭日月。今將軍之逝,猶星辰之隕落。故贈輔國大將軍、并州都督,陪葬昭陵。諡為元。

  欽此。

  “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群渾身縞素的人齊聲說道。

  “平身吧!”一個月白袍的人說道。

  “謝皇上。”一群人才相扶著站了起來,但是仍舊垂首不敢直視龍顏。

  “將軍的靈堂設在哪裡?朕為將軍上香。”李治問道。道真忙親自帶路往靈堂去了。其餘大臣也忙跟在後面。

  皇帝親往弔唁,又下了聖旨將輔國將軍的墳冢修成蔥山的形狀,以記其平西之功。一月之後,葬於昭陵。

  之後,敕封輔國遺孀為一品誥命夫人,同公主品級,朝臣譁然。

  麟德元年,誥命因舊疾不治而逝,帝痛甚,親臨弔唁,贈晉國夫人。其女收入宮中撫養,賜姓李,封念玉郡主。年十七出降范陽盧氏。

  番外

  “皇上,此處便是家父靈堂。”道真紅著眼睛說道。李治凝重著神色步入靈堂。巨大的黑色棺木位於靈堂中央,周圍都是純白色的挽幛,靈前側立著一個渾身縞素的瘦弱身影,聽見腳步聲,略略側頭,向李治福了福並沒有言語。李治點點頭,來到靈前,接過太監雙手奉上的香,恭恭敬敬的上了香,然後才轉頭對玉回說道:“夫人節哀。”

  “謝皇上。”玉回低著頭說道。李治仍想說什麼,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只是吩咐旁邊的太監說道:“派些人手幫助料理將軍後事,若出了什麼岔子,朕拿你是問。”旁邊的太監忙躬身答“是。”李治又看了看玉回才出了靈堂。

  一月之後,輔國將軍葬於昭陵。下葬十日之後,李治下旨宣玉回入宮。

  到了宮中,順義早已在宮門口等候,見車馬來了忙躬身迎了上來。

  “夫人,皇上請夫人御書房見駕。”順義恭敬地說道。

  “有勞公公帶路。”玉回聲音平靜地說道。

  一路上雖然有多人跟隨卻是一點聲音也沒有。到了御書房門口,順義止住腳步,側了身子說道:“奴才在外面侯著,請夫人直接入內。”玉回點了點頭,邁步進去,卻不見李治如平時一樣坐在案後。略略側頭,見李治正負手站在窗前,聽見聲音也正側頭看她。

  “玉兒來了。”他的聲音里有疲憊。

  “是,皇上。”玉回福身說道。此刻她一身素白的衣衫,只是袖口處鑲了湖藍的滾邊。

  “玉兒以後——可有什麼打算?”李治猶豫著問道。

  “打算?”玉回抬頭,“並沒有什麼打算。”

  “玉兒還年輕,難道打算為阿史那守節?”李治蹙起眉頭問道。

  “玉回還有一雙兒女。”玉回說道。

  “玉兒——”李治緩步走過來,到案邊拿了張紙遞給玉回,“這是阿史那讓道真帶給朕的信。”

  玉回聞言,接過信紙,略猶豫了一下才將信紙拿到眼前看了起來。李治在旁邊站著也不說話。

  好久的功夫,玉回的視線離開了信紙,將那信紙撕了,說道:“我的事他並不能作主。”

  “朕倒覺得阿史那是為玉兒好。”李治看著玉回緊緊攥在手裡的碎紙屑說道。

  “什麼對我才好,玉回心裡明白,請皇上不要勉qiáng我。”玉回說道。

  “朕從來都不會勉qiáng玉兒,只是朕也覺得應該有個人來照顧玉兒。”李治說道。

  “還有道真,他已長大了。”玉回說道。

  “玉兒的心意朕明白了,既然如此,朕會用另一種辦法讓阿史那放心的。”李治從玉回手裡拿過紙屑,隨手扔在地上。一樣東西從袖口裡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破碎聲。玉回看去,是一塊玉佩,李治忙俯身撿了起來,收在袖子裡。玉回覺得那玉的顏色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只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帶在身邊久了。”李治低聲說道。玉回沒說話。

  忽然聽到順義的聲音在門內響起:“皇上,昭儀娘娘求見。”

  “武媚?讓她回去!”李治的聲音里有些不耐煩。順義忙轉身去傳話了。

  “皇上沒有別的事,玉回便告辭了。”玉回說道。

  “好!玉兒去吧!”李治低聲說道。玉回福了福身轉身向外走,還沒到門口,聽見李治說道:“玉兒有事便和朕說,不必通報。”

  “謝皇上。”玉迴轉身又福了福匆匆走了。

  幾日之後,李治下聖旨封玉回為一品誥命夫人。玉回並沒有進宮謝恩,李治也沒有追究。

  番外

  十年之後。御花園。

  chūn日融融,一群采女一邊摘花一邊互相笑鬧著。忽然聽到太監一聲:“皇上駕到。”采女們慌忙地跪地請安。

  皇帝慢慢地走著,經過一個采女身邊時,停下了腳步,在那采女身邊有一塊素潔的鳳形玉佩,身旁的太監忙撿了那玉佩雙手奉給李治,李治將那玉拿在手裡,反覆地看了看,然後開口問道:“這玉是你的?”

  “是,是奴婢的。”那采女忙答道。

  “哪裡來的?”李治問道。

  “回皇上,是奴婢母親的一位故人送的。”采女恭謹地答道。

  “送給朕吧!朕賞你一塊更好的。”李治說完邁步向前走去。留下一地有些發呆的采女。

  回到御書房,李治靠在榻上,從袖中拿了另一塊玉出來,那是一塊龍形玉佩,素潔無紋,高昂著龍頭,造型簡潔。不過細看,那龍佩卻是補過的。將兩塊玉放在一起,正好合成了一個圓。李治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那兩塊玉佩。旁邊的太監也不敢說話。直到日過中天,李治才開口叫順義,說道:“順義,準備車駕”

  “是,皇上。”順義說道,“萬歲爺是要出宮?”

  “去看看夫人。”李治說道。

  “可是,萬歲爺——”順義猶豫到,“夫人的忌日還要些日子。”

  “朕知道。快去。”李治口氣有些不耐煩,順義匆忙地去了。

  不久,順義匆匆回來稟告,說車駕已備好。李治將兩塊玉佩收於袖中,起身向外走去。上午還好好的天,此刻飄起了綿綿的chūn雨。

  車駕一路疾行,向終南山奔去。終於在一處極安靜的山路上停下。早有太監撐了傘在車邊等候,李治下了車,從太監手中接過傘,吩咐道:“除了順義,其餘人在此等候。”

  然後自己撐著傘向半山坡上走,順義在後面小心謹慎地跟著,生怕路滑摔著了李治。走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來到兩座墓前,其中一塊墓碑上寫著“李玉回之墓”幾字。

  順義退後幾步,遠遠侍立。李治先在另一塊墓碑前深深失了一禮,然後說道:“伯父、伯母,侄兒又來打擾了,還望見諒。”然後才移至另一塊碑前,手指輕輕撫過碑上的字。

  “玉兒,朕來看你了。”李治輕聲說道,“桃花又開了,玉兒看到了嗎?一個人看風景,玉兒覺得孤單吧,朕知道,所以來陪玉兒看桃花。朕還有一樣東西要還給玉兒的。”說著自袖中拿了那鳳佩出來,放於掌心中仔細看了又看,說道:“這對龍鳳玉佩,當年朕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得到,鳳佩是玉兒的,龍佩朕從未離身。可惜,玉兒卻將它送人了,不過,朕將它尋了回來,今日來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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