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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是一黑一白兩名英俊青年,黑衣的年紀更小一些,躲在白衣人身後,支支吾吾朝陳鉻說:「觀觀觀、觀棋不語,真真、真君子。」

  陳鉻哈哈大笑:「韓王信,你也太可愛了,過來讓我親一口。」

  韓王信腦袋一縮,不敢再惹陳鉻。

  張良苦笑,他仍舊一副男生女相,面容秀麗,放下黑子,道:「先生技高千籌,是在下輸了。」

  李星闌搖頭:「你當放眼全局,莫要拘泥於一城一池的勝負。先前與你說了許多,也不知是否能有幫助。」

  陳鉻逗完結巴的韓王信,一手搭在李星闌肩頭,笑說:「你就直接說啊,張良,項羽是很厲害,但我覺得你跟著劉邦會更有前途。」

  說罷,在李星闌臉上親了一口。

  張良摸了摸韓王信的腦袋,道:「生逢亂世,身如飄萍,我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然而,怎麼說……」

  「良、良良哥哥、哥,」韓王信一句話沒話說完,差點把自己憋死過去,「他說,我們,作壁上,觀。」

  陳鉻失笑:「我們這算是身心都在作壁上觀了,你還是覺得項羽更好點?」

  張良:「多謝你們傳授諸多兵法奇術,子房感激不盡。然而正如你所言,無人能預見將來,怎知項羽便一定會輸?時也命也,都是說不清的。」

  陳鉻對他比了個大拇指,道:「加油。」

  張良苦笑,望了韓王信一眼,低聲道:「我只不過是,想讓百姓們過得好一些,跟著劉邦太難了。」

  一年後,公元前二〇六年。

  項羽一路勢如破竹,將秦國打得潰不成軍。墨者早早撤離咸陽,進入崑崙避難,受到了極高的待遇。

  陳鉻騎在睚眥背上,問:「扶蘇怎麼會輸呢?」

  北辰嗤笑:「皇帝再厲害,一個人打仗麼?」

  「駕!」陳鉻雙手一左一右扯住他的兩個耳朵,笑嘻嘻的,「快點快點!要趕不及了!」

  北辰長嘯一聲,彈出一對巨大的肉翅,一躍而起,飛至半空,朝著東海而去:「老子給你說了多少次?一日九次根本不成問題,你男人不行,你也是個繡花枕頭,成日沒點精神氣,睡到日上三竿。」

  陳鉻只得捂住自己耳朵,咿咿呀呀打斷北辰的嘮叨。

  兩人在最後一刻趕到東海,城中熱鬧無比,全都在為項羽剛剛冊封的濟北王慶祝。

  煙花的流火、不濃烈的青煙,從地面上的人群中升騰而出。

  陳鉻一眼就在千萬人中,望見一身白衣金線的李星闌,還有他身旁清瘦可憐的田安。

  田安有些遲疑,問:「師父,我做的對嗎?」

  李星闌望著滿城百姓,歡天喜地,嘆氣:「你是怎麼想的?」

  田安眼中含淚:「我只不過是想,讓百姓跟著我,過上好日子。」

  李星闌笑著,摸了摸田安的腦袋,道:「但從本心。」

  田安已經沒有親人,帶著風雨飄搖的齊國,獨木難支。

  他也選擇了項羽,或者說,項羽選擇了他。

  這一天,項羽將他冊封為濟北王,李星闌作為他唯一的長輩,帶著他一步步走上虛幻卻又真實的,王座。

  從齊國回到崑崙,陳鉻策劃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一群人鬧哄哄組了個自由徒步團,向著遙遠的西方進發。

  陳鉻的好奇心每時每刻都在爆炸:「你們說,我們會見到上帝嗎?我的天,嫂子,你可以把剛出生的耶穌抱在手上!」

  袁加文朝陳鉻翻了個白眼,整個人都扒在姜雲朗背上:「你也真不容易,有那麼個傻弟弟。」

  姜雲朗與李星闌相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數十個奇形怪狀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黃沙中。

  至於其後,到底是項羽或是劉邦取得了勝利?

  張良、田安等人,是變成歷史長河中的一顆辰砂,或是茫茫天河中的一顆星鑽,誰也不知道。

  只有一點,亘古不變: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在其中,不知其苦,誰都不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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