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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捉弄我?那最後那些日子,就是,就是我們……那場兒戲以後,你突然消失,又是為了什麼?」

  阿瑜想起後頭他有了寶寶,正是快要臨產的月份,敖韞卻一聲不吭的消失離開,讓他驚嚇擔憂到動了氣,害得寶貝蛋還沒有足月就生了下來,小小一個,抱起來殼子都是軟的,心疼得讓他直掉眼淚,一身血污都顧不上管,咬著牙抱著一絲妄念回龍宮找敖韞,結果又落得那樣的下場……

  狐狸精瞬間紫青了一張臉,心裡堵得酸疼,一下子咄咄逼人起來。

  「你說啊!你倒是給我解釋啊!你後頭又是怎麼忘了我的?難不成又有人害你?」

  敖韞看著阿瑜痛苦的模樣,心尖上凝著血的舊傷都疼到撕裂開口,從老舊疤痕裡頭又滲出鮮紅的血液來。

  他的愧疚淹沒了理智,只能機械的用蒼白的話複述出事實來。

  「我……起初是忘了,後頭想起來,再後頭是我自己走的……你來龍宮的時候,我記不得你是因為那個時候我被封鎖了記憶……」

  阿瑜雙手顫抖,眼裡都迸出了血絲:「是誰封的?」

  「是……」敖韞看向他,眼裡似乎有濃霧纏繞不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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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瑾君上最珍貴的東西,就是那段記憶了。

  那段被他小心存放在最深處的記憶,並不會因為時間而模糊,反而,清晰得好像昨晚的夢中還能摟著自己的寶貝。

  繁雜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樣湧上來的滋味很不好受,他如同駕著一葉扁舟,被浪濤擊打得左搖右晃,頭暈心悸得厲害,一時半會也緩不過神。

  敖韞強撐著理智,看著紅了眼幾乎像是要撲上來撕打他的阿瑜,靜坐在床鋪上,努力壓抑著手足無措近乎慌亂的內心。

  「我……」敖韞無視了阿瑜要將他拆骨入腹一般的目光,說的話還透著傻氣,「……好想你。」

  想他,想到明明不記得,每個深夜孤寂卻還是如影隨形,如同寒冰一樣浸入最深的骨縫裡,疼到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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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韞曾和他的狐狸小乖在那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過著安寧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甚至還妄想著他們一家還能就這樣過上慢慢無盡頭的一生。

  可是,人哪裡來的這種運氣。

  那天的日頭不錯,天氣和煦,深谷下頭都曬得暖洋洋的。

  他們家外頭的菜地剛剛結了籽,樹杈磨出來的晾衣架子上還掛著半乾的衣袍。

  有的大件有的小,小衣裳看著不如大的精緻,甚至針腳模樣還有些歪歪扭扭,像是蹩腳的實驗品。

  有了小寶貝的大狐狸還懶在被卷里不想起來,等著出門砍柴火的愛人回家哄他起床,可是他左等右等,等到日頭高照還不見韞寶的身影。

  他著急起來,一邊怨自己懶惰嬌縱,一邊擔憂起自己的夫君。

  還好他剛剛出門,就在竹林里碰到了要找的人。

  「怎麼這麼晚?」狐狸一見到人就又開始蠻橫起來,他被寵壞了性子,總是愛使氣,「不知道我和寶寶等你等得肚子都餓啦!」

  敖韞想起那時候阿瑜圓潤的臉色身形和故作潑辣的模樣居然還能從血鏽結痂的傷疤中咂出一點甜來。

  「乖寶,你先回家。」敖韞似乎是這樣回話的,也許不是,他記不得了,那時候他的瞳仁里只有血色,沒有清醒,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力氣克制住了手上的鐮刀,還安慰著悶笑,「先回家,等我回來……」

  阿瑜好半天才不情不願的先回屋去,他的身子已經很重了,走路也不靈便,幾步路還搖搖晃晃的走上老半天。

  敖韞看著他越走越遠,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對方。

  只是眼中的眷念和不舍被重重的血霧掩蓋得幾乎看不清。

  這個狐狸看著是那麼脆弱,笨拙又遲鈍,只要他手中的鐮刀揮舞一下,就能把對方的心口洞穿。

  一息之間,就能殺了他。

  敖韞遲鈍的舉起了握著刀的右手,跨出了一步。

  他全身顫動的骨骼和奔騰的血液都在叫囂著。

  殺了他!

  只要一下,他就能擺脫這愈演愈烈摧心剖肝的痛苦。

  「小乖……」手起刀落,敖韞呢喃出聲,四處飛濺的血液讓他有一瞬間的清醒,他猛地砍斷了自己的髕骨,讓他不得不跪下來,疼痛讓敖韞的嗓子裡發出的都是氣音,「……對不起。」

  他太過僥倖,早忘了他本就沒資格愛誰。

  狐狸小乖已經聽話的回了屋,還等著他回去,只剩下敖韞微弱的話語被風聲吹散開。

  「我……回不了家了。」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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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韞的身份說起來高貴,可過得卻不見得輕鬆。他從小就是被約束著長大的,作為嫡子,自然就有數不清的責任要擔。

  老龍王腦袋精光手腕毒辣,但花心浪蕩,在感情上從沒有拎得清的時候,他以拈花惹草為樂,今天和西海的蚌殼精廝混,明天就又找上了北湖的鯉魚精,沒名沒分的孩子一堆,給敖韞扔了一攤子爛事。

  有不服他身份想取而代之的,有仗著龍宮作威作福的,他見過的事情太多了,足夠敖韞把自己所有的憐憫和善意消耗得一乾二淨。

  他年歲漸長,到了理應成家娶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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