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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寒池騎著黑馬,走在數萬將士前, 黑色的護甲斑斑駁駁, 停留著洗不淨的血跡。

  他從馬上躍下,謝資安張開雙臂想要去擁抱他, 可李寒池走到他面前,「撲通」地跪下了。

  「臣見過皇上。」聲音鏗鏘有力。

  謝資安覺得熟悉而又陌生。

  春風揚起李寒池頭上的長安鏈,還有那一縷縷戰白了的發。

  謝資安心疼地把李寒池扶起來,忍不住伸手去撫摸李寒池的臉頰。

  風吹日曬加上刀痕比從前粗糙了不止一星半點。

  謝資安絕對想不到, 李寒池為了見他,不僅洗頭洗澡, 還特意還用豬油糊過手和臉,就是怕他聞著臭、摸著糙。

  「我沒想過……你會走這麼久的。」謝資安啞聲道。

  李寒池笑了笑:「我也沒想過。」

  說完,他低頭看向謝資安的雙腿。

  謝資安輕聲道:「四年前就好了。」

  「可惜我不是第一個看見的。」

  兩人相視而笑, 竟都不知不覺地紅來眼眶。

  現實太殘酷了, 還好他們有彼此。

  這般, 竟也不會覺得這荒涼的世間過於可悲了。

  -

  清晨。

  李寒池為謝資安穿上靴子,看見足間的銀鏈,掌心摩挲起那細白的腳踝,說道:「我在時,怎麼讓你戴你都不肯戴,我走了,你倒是戴上了。」

  謝資安另一隻腳作勢要去踢李寒池,李寒池牢牢擒住,笑道:「這般小家子氣,連說都不讓說了?想我便是想我,有那般難宣於口嗎?」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誰會想你?」謝資安道。

  說著伸手要推李寒池的肩膀。

  但整個人卻被李寒池猝不及防地撲倒在榻上。

  李寒池睫毛微微垂著,幾乎貼在他的鼻尖。

  「你想不想我,我不知道,但我想你想得快瘋了,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李寒池道,「你寄給我的每一封信我都讀了不下百遍……」

  思念這種東西太難描述了,李寒池嘴又笨,更不知如何去描述了。

  「夜裡入眠時,天上的每一顆星曜好像都是你,它們伴著我熟睡。可等我再醒來,一顆星星也沒有了。」

  「扶青,我好怕,怕我再也見不到你,怕我不在你身邊,你受委屈……」

  謝資安伸出手指,輕輕地抵在李寒池唇上,說道:「我都知道,你看,盛世太平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就算天天黏在一起,又有誰能阻攔?」

  恰時,外面的老太監尖嗓喊道:「皇上該上早朝了!」

  李寒池委屈道:「皇上~」

  謝資安為了李寒池,難得偷懶一回,喊道:「今日朕身體不佳,不早朝了!」

  外面頓時沒了動靜,老太監估計是走了,屋子裡又靜悄悄了。

  謝資安道:「你起來,不要壓著我了。」

  李寒池不動彈,說道:「皇上考慮不考慮帶條金足鏈?」

  謝資安冷漠道:「沒錢,還有那麼多張嘴等著我去喂,哪裡來錢做這些沒用的東西。」

  李寒池捏起謝資安的下巴:「摳門,將軍我花錢送你,行不行?」

  謝資安依舊冷漠:「你的錢還不是我給你的,花你的不就是花我的?」

  「好不講理,我的錢怎麼就是你的了?」

  李寒池說罷,在謝資安的唇上狠狠啄了一口,以示懲戒。

  「銀足鏈戴膩了,況且也配不上你的身份了。」李寒池從懷中取出一條金色足鏈,上面還鑲嵌著紅色寶石。

  謝資安道:「哪裡來的?」

  李寒池道:「放心,不是搶來的,一個外邦朋友送的。」

  「聽說是獻給他們那裡的王妃,我給他看了你的畫像,他說他們的王妃沒你好看,就把它送給我,讓我送給你。」

  謝資安皺眉道:「無稽之談。」

  「你哪裡來得我畫像?」

  說來,這確實是李寒池搶來的。

  那個偷畫謝資安的小像的小胖墩也不知怎樣了。

  李寒池當然不會把真相告訴謝資安,叫謝資安知道自己還欺負過他的學生那還了得?!

  於是張口胡扯道:「我丹青功夫了得,自己畫得。」

  謝資安嫌棄得推開李寒池,從榻上坐起來,說道:「少來。」

  李寒池迅速爬起來,輕按住謝資安的肩膀,說道:「你不要動,我給你戴上。」

  謝資安雖然抱怨著麻煩,但還是老老實實坐著,等李寒池為他戴上足鏈。

  李寒池把原先的摘了下來,道:「這條舊了,我再給你打新的,把這個賞給下人們吧。」

  謝資安踹了下他的掌心,道:「用不著,我就喜歡它,戴了七年,有感情了,你給我戴到另一隻腳上」

  李寒池拗不過他,只能照做。

  他隨口說道:「一條鏈子你倒有了感情,我呢?活生生的一個人,倒不見你說有什麼感情。」

  謝資安抬手摸了摸李寒池的頭,忽然明白了喜姑愛養狗的原因了。

  一個「乖」字脫口而出。

  李寒池掌心一緊,將一雙玉足牢牢握住,挑眉道:「皇上叫我乖,我便乖一個給皇上看看。」

  昨夜折騰了那般久,謝資安醒來後雙腿酸麻得厲害,沒想到李寒池竟然還有力氣。

  謝資安驚覺這是惹到了一頭餵不飽得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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