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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

  東始修率先大笑出聲,餘下幾個兄長也是忍俊不禁。

  南片月抱著風兼明,委屈地望向風獨影,”七姐,你怎能把兼明和我相比呢,你不覺得我小時候那叫可愛嗎?“

  ”娘,到底是淘氣還是可愛呀?“風兼明也望向風獨影。

  一大一小兩張臉,形貌不同,卻神qíng相似,風獨影看著,便忍不住去按額頭。

  “八弟,你是不是到八十歲還是這副模樣?”一直不曾吭聲的皇逖終於忍不住嘆氣,“我忍不住嘆氣,”我不用問也能想像到,嚴國相在商州該是如何地cao心勞神。“

  ”二哥,你不覺得八弟若能活到八十歲,會要比現在還不如嗎?“風獨影也嘆息著道,”大哥當年真是英明,派了嚴相國去商州,他們一臣一君,是以向世人詮釋何謂嚴父頑子。“

  ”哈哈哈哈……“

  寧靜遠、白意馬、華荊台皆大笑點頭,只東始修略側頭轉向一邊,似乎也對嚴玄嚴國相懷歉意。

  被兄姐一番嘲笑,南片月垂頭與兼明面面相覷。

  然後歲兼明伸出小胳膊同qíng地抱了抱南片月,”小舅舅,沒事的,兼明喜歡你。到你八十歲了還是和你一塊兒玩。“

  ”兼明真乖。“南片月眼含熱淚,還是小外甥可親,他放下風兼明,”來,咱們拉鉤約定。“

  ”嗯。“風兼明伸出小指,兩人還真是認認真真地勾手,“小舅舅一定要活到八十歲哦,到時兼明一定會去商州找你玩的。”

  “還用說,小舅舅一定等著你來。”南片月點頭承諾。

  拉完了鉤,風兼明乖巧地走到皇逖面前,既不撲,也不纏,只是仰著小腦袋,認認真真恭恭敬敬地叫道:“二舅舅。”

  皇逖看著眼前的小人兒,這說是七妹的兒子,這說是他七妹的骨血,頓時心頭熱流滾過,蹲下身子,伸手抱住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

  一旁的南片月卻要使壞,“兼明,你娘是怎麼跟你說二舅舅的?”

  風兼明用小臉蛋貓一樣在皇逖的頸窩蹭了蹭,“娘說,要是看到一個人,你就手腳規規矩矩地不敢亂動,那個人肯定就是二舅舅。”他伸手摟著皇逖的脖子,悄悄地卻又以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二舅舅可威嚴了!”

  “哈哈哈哈……”

  幾人再次大笑。

  “七妹,這孩子的xing子真不像你。”寧靜遠再一次道,“鬼jīng鬼jīng的,倒像是我兒子。”

  “我覺得像我的兒子。”南片月爭道。

  “哎!一見面就摘了我的金臂環,這撈金的手段想我才是。”華荊台卻道。

  “我倒覺得膽子大,像我。”一直含笑看著這一切的東始修出聲道。

  “好了,你們也別爭了,反正不管xing子像誰,都是咱們的孩子。”白意馬好笑地看著幾個兄弟,“都別站這兒了。進去吧。”

  風兼明趴在皇逖懷中,目光從他肩膀望去,正看到凌霄殿門口探出一隻腦袋,悄悄地看著他。

  “啊!有老鼠!”他猛地叫一聲,嚇的那隻腦袋縮了回去。

  “什麼老鼠?”

  幾人皆疑惑,看著風兼明。

  風兼明指著殿內,“剛才看到一隻很大的老鼠,我一叫他就跑了。”

  風獨影卻清楚兒子是什麼xing子,她也看到了殿中探出的腦袋,猜那肯定是南片月的兒子南承赫,抬手拍了風兼明腦袋一掌,叱道:“沒禮貌,要叫承赫哥哥。”

  這會兒人都明白了,不由暗自好笑。

  南片月沖殿裡喊道:“承赫,你出來。”

  他的話落下,片刻後,才從殿內走出個十歲的少年,比風兼明要高出半個頭,五官面貌卻是端秀里微帶yīn柔之氣,正是南片月的長子——南承赫。

  “承赫見過七姑姑。”南承赫先向風獨影行禮。

  “乖,起來。風獨影扶起他,看著他的面孔贊道,“這孩子生的可真好看,比小八要qiáng。”

  那邊風兼明已從皇逖身上滑下,走了過來。

  “兼明,這是你小舅舅的兒子,叫承赫哥哥。”風獨影把他拉到南承赫面前。

  風兼明歪著腦袋看著南承赫,只把南承赫看的臉紅了,他才行禮叫道:“承赫哥哥。”

  南承赫紅著臉重重點頭,然後向風兼明回禮。

  “哎!”南片月看著直嘆氣,“我怎麼覺得兼明才是我的兒子。”

  “哈哈哈哈........”

  幾個兄長再次大笑,那朗朗的笑聲穿過廣場,直傳到宮門口。

  那些守候在門外的侍從無不驚訝,這些人竟然在宮中如此喧譁,而那些老人如侍衛統領龍茶、內廷總館申歷這些,卻皆眼角微濕地感慨,這宮中有多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慡朗笑聲,陛下又有多久不曾如此開懷。

  那日,凌霄殿前兄妹團聚歡喜不已,而在青州淺碧山上,久遙剛給學子們講學完畢,正慢步往行宮走去。

  書院離行宮並不遠,走路不過小半個時辰,所以久遙來碧山書院講學時,總是早上從行宮出發走到書院,下午再從書院走回行宮,也不帶隨從,一個人優哉游哉地走在山路上,看山看樹看花,自有一番滋味。

  這時正是金秋時節,滿山的huáng葉、紅葉里夾著幾抹淺綠色,山風chuī過,樹木婆娑,遠遠望去,只見huáng色的滔洊推涌著赤色的波濤,夾著綠色làng花翻舞,就像是連綿不絕的彩河,讓人看著便耳目生妍,心曠神怡。

  久遙就走在這滔滔葉河中,一邊欣賞著山景,一邊想著阿影和兼明應該已經抵達帝都了,大約正開心地與她的兄弟相見。走著走著,他心頭驀然一動,不由轉頭,便看到右旁遠處坡上的楓樹下站著一名青衣男子,雖已年近不惑,形容氣韻依然冷逸出塵,趁著火紅的楓樹,像幅畫似的。

  久遙震驚地看著對面的男子,疑那是一道幻影,以至他那刻呆立著不能動。

  對面的青衣男子亦靜靜地看著他,不言不動。

  “二哥?”久遙呢喃,拔動兩腿移過去,走至楓樹下,激動yù泣地伸手,想要確認這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只是他的夢,他已經歷過太多太多這樣虛幻而痛苦的夢了,他已不敢相信他的親人他的族人還有存活於世的,“二哥,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青衣男子微有動容。伸出手,拉住久遙的手,那份力道讓久遙確認了這是真實的。

  “二哥!”久遙熱淚盈眶,緊緊地握住兄長的手,生怕一放鬆便是一場幻夢。

  久迤默默看著她,過得片刻,眼神漸漸變冷,“你還記得我是你二哥?和仇人成婚,和仇人生子,教治仇人的子民,你還配為九羅人嗎?”

  久迤頓時臉色劇變,灰白一片。

  “你忘記了九羅山上的血?忘記了九羅山上無辜死去的族人?”久迤冰冷的眼睛裡湧現仇恨,“你現在還有臉叫我二哥?”

  “……”久遙張口,卻無言以對。

  他從來不曾忘記九羅山上的血,從不曾忘記九羅山上那夜的慘劇。

  這些年來,他一直以為九羅族就余他一人,雖有風獨影相伴,雖有愛子相親,可是從不曾忘記他是九羅人,他永遠無法根除心底深處那份族滅親亡的刻骨痛楚,那些血與痛總會有他一人獨處時襲上心頭,可是……他只能將那些收起藏起,以他的心為墓地,在心底建一座墳墓,埋葬著他的親人,他的族人,埋葬他的仇恨,他的悲痛。

  “你還是九羅人嗎?你還叫久遙嗎?”久迤冷冷盯著久遙,“享受仇人溫存的你,沒有資格再用這個名字,你是九羅族的叛徒!”

  久迤的目光與話語,如同最鋒利的冰劍,瞬間刺入久遙的胸膛,直達深處那道舊傷,頓時血ròu翻飛,劇痛難當!

  “二哥……”久遙面色慘白,眼中光芒明灰不定,仿佛風中之燭。

  “不要叫我!”久迤厭憎地看著他,“看到你如今的模樣,想起我們這些年的痛苦,我便以與你曾是兄弟為恥!”

  聞言,久遙眼中驀然閃現一點光芒,“我們?你是說……族中還有人活著?那大哥……大哥活著嗎?久玖呢?他們都活著嗎?”

  他的聲音那樣的小心翼翼,語氣中的期待是那樣的急切,以至久迤那刻轉過頭去,有些不忍面對這樣的弟弟,“大哥從山上摔落,雖為人所救,但重傷之下足足在病chuáng上躺了一年才算是活過來。”

  久遙忍不住嘴唇哆嗦,心頭歡喜又痛苦,“活著……活著就好。”話落,眼中的淚也滾下,終於……不再只是他一個,這世上還有兩個血脈相連的親族活著。

  “久玖當日從山上逃出時動了胎氣,又經一番驚嚇,身體耗損過甚,拖了兩月生下早產的孩子後便死了。”久迤的聲音低澀,如同在石上碾過般,沉滯而痛苦。

  久遙眼中才冒出的一點歡喜頓時熄滅了。

  一時,兩人皆靜默無語,山間只有秋風拂過,帶起一陣瑟瑟冷意。

  許久,久遙望著空曠的山野,滿懷蕭索道:“二哥,有‘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之說,亦有‘死者長已矣,存者且偷生’之說,我們算是哪一種?”

  久迤不語,只是看著遠處的山峰,看著那些枯huáng或殷紅的秋葉,恍然間看到的是妻子死時枯萎的容顏,是九羅山上留下的族人的鮮血,那令他痛苦不堪,忍不住閉上雙目。

  良久,他才喃喃,“ 那又有何區別,總之死去的再不能返來,活著的總是無能為力。”

  久遙回首,看著他,忍不住問道:“二哥,你如今住在哪裡?大哥呢?他在哪裡?”

  久迤轉頭看著他,靜靜地看了許久,從弟弟的神態里,他知道弟弟是真心地關懷著他們,想要知道他們的近況,只是……他沉吟許久,才開口,“我來,便是想要你幫幫大哥。”

  “大哥怎麼啦?”久遙頓時急了,“要我做什麼?”

  “你只需做一件事,便是幫了大哥,也等於是救了大哥。”久迤看著他,眼中有著期待,也有著忐忑。

  “什麼事?”

  “將青州掌握在你的手中。”

  那輕淡的語氣落在久遙耳中,卻如驚雷當頭劈下,他瞪目望著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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