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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這裡的有生力量都要調過去的話,只能說明,前線,耳丹軍隊和河梁行者們,幾乎一邊倒地拿下了戰場。

  「執政中心準備得夠可以啊……」研究者一邊往外沖,一邊激動地說著。

  「(耳丹語)殺了這些竊國賊!」

  身後跟出來的耳丹民眾這麼喊著,使那位研究者頓時燃起了戰鬥意志,拉開□□的拉環,就朝「偽軍」扔去。

  他注意到,除了酒館,其它位置,也有許多河梁同僚發現了狀況不對,組織著沖了出來。

  「不對啊,那防空洞的那些人怎麼辦?」研究者忽然想起了什麼,朝阿極大喊了一聲。

  阿極手裡的唐刀,在烈日下熠熠生輝,划過一道炫目的弧線,割開了眼前敵人的頸動脈,血液噴濺出來。

  「臥底。」

  阿極說完這兩個字,還是倒在了最前線的衝鋒里。

  陽光是那麼熱烈,似乎也將她點燃了。她無法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像血液都沸騰起來,要燒穿皮囊。

  算了,也好,至少不是等死的。

  她這麼想著,眼前交織著白光與黑幕,凌亂得不成圖像,看不清了。

  皮膚上迅速起了大片皰疹,她重重地摔下,在劇烈的疼痛中閉上了雙眼。

  ……

  曲谷城裡的戰火燒了幾天幾夜。

  餘弦獨自一人,坐在河梁城外的深谷之上,握著刀,眺望遠方。

  她看著最後一隊殘兵從曲谷城逃出來,聽著傳呼機里的指令,拉響了早已對準山頂的炮。

  「轟隆——」

  「轟隆——」

  「轟隆——」

  三聲炮響過後,劇烈的雪崩從山道兩側傾瀉而下,如海浪翻卷,萬馬奔騰般朝山下而去。

  最開始還有幾聲慘烈的嚎啕大哭,漸漸地,就聽不到了。

  雪崩聲蓋過了一切。

  最後,雪浪的前沿墜入一條小河,嘩啦啦地往山下流轉。

  山谷裏白茫茫一片,乾淨得就像亘古如斯。

  餘弦踩著滑雪單板,從山上滑了下來,乘風破浪,來到那個唯一沒被大雪吞沒的人面前。

  她直視著那人恐懼的眼睛,什麼也沒說,揮刀斬下了對方的頭顱。

  餘弦沒有眨眼,但同樣不願多看。

  她俯身闔上了那人的雙眼,又默默往前滑了幾步。

  抬頭看向曲谷城上空,那裡正飛過最後一架河梁救援直升機。

  這次是真的結束了,餘弦想。

  前耳丹國公主也好,耳丹總統也好,張古夏也好,就讓那些人的妄念,最終留在這裡吧。

  她長嘆一口氣,並不覺得輕鬆。

  眼前這個地方,仍然是一條難以逾越的天塹。或許從來不是地理上的,而是人心上的。

  只要能好好活著,好好過日子,大部分人,誰在乎統治者是誰,統治形式又是什麼呢?

  時間依舊勻速運轉,不疾不徐,一直往前,永不回頭。

  哪怕對於身在其中的少數人來說,那是一種錐心刺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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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戰線上,最後抓住的戰俘,與張古夏有幾分神似,但戰地指揮官確信,那人不是張古夏,而是一個冒充者。

  上報到執政中心,最高決策人卻並不感到驚訝,只說帶回本部就行。

  審問的結果,意外也不意外。至少看著那些人在戰場上的稀碎表現,最高決策人就已經猜到幾分。張古夏本人,一個月前就死於瘧疾,被草草丟在雪山里。

  這些日子裡,他的團伙內部,發生了什麼,卻已不得而知。

  戰地指揮官還記得,押送冒充者回本部時,冒充者一路唱著一首古老的歌:

  度河梁兮渡河梁。

  舉兵所伐攻秦王。

  孟冬十月多雪霜。

  隆寒道路誠難當。

  陳兵未濟秦師降。

  諸侯怖懼皆恐惶。

  聲傳海內威遠邦。

  稱霸穆桓齊楚莊。

  天下安寧壽考長。

  悲去歸兮河無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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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極在病床上躺了許久。

  她回想起倒下那時,似乎並不是摔在地上,而是倒在一個人的懷中。

  是聞山白嗎?

  沒有任何憑據,但她阻止不了自己這樣想。

  於是,等到醒來時,發現聞山白趴在床邊睡著,她仍然不知該不該相信。

  伸手去摸對方額前的繃帶,恍然看見自己手上仍密布著皰疹,心下一緊。應該是真的吧……她慌張地收回手。

  等到聞山白察覺到動靜,睜開眼時,她又慌亂地掀上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聞山白茫然地眨了眨眼,才知道她醒了。

  「都看好幾天了,躲什麼。」

  聞山白抓住她還沒藏好的手,輕輕將臉貼了過去。

  阿極的聲音悶在被子裡,聽不出情緒:「你來了?」

  「嗯,我來了。」聞山白笑著,卻藏不住眼神中心疼的顏色,「別躲著我,好嗎?」

  阿極的聲音聽上去又小了一些,猶豫道:「萬一,我以後都是這個樣子呢?」

  聞山白難得見她這麼害羞的樣子,既不忍又心動,哽咽道:「那你更得多讓我看看,都說人是越看越順眼的。越早習慣,就越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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