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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好,給點吃的?」聞山白嘗試著,重複了下自己的意思,生怕對方沒聽懂。

  其實那姑娘剛剛就聽明白了,經她再提醒,才回過神,去壁櫥里翻了翻,拿出幾塊麵包,走到聞山白面前,遞給了她。

  聞山白笑著雙手接過來,道了聲謝。

  那姑娘也笑著,然後一字一頓道:「我覺得……你好像,沒有老大說得那麼壞……」

  聞山白叼著麵包,心底淚流滿面,只道這是什麼話,我本來就是個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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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終章】相逢知己意,縱飛渡河梁(4)

  戰爭爆發的第十天。

  正面戰場的消息還不得而知。但曲谷城裡,已經越來越亂了。萬幸的是,阿極終於在城裡找到了臨時落腳點。

  這是位於城牆腳下的一處隱蔽酒館——沒錯,一家酒館,在這個明令禁酒的國家,難怪不容易被發現。

  如今躲在這裡的,不只她們這些河梁人,更多的,還是沒能按時疏散進防空洞的耳丹本地人。或者說,是不相信這屆總統從而沒去的一些人。

  店主早就喝得酩酊大醉,在屋裡走來走去,胡亂招呼著客人,手裡舞著個瓶子,路過這邊,還問阿極要不要來點。

  阿極道了聲謝,然後婉拒了。

  酒館裡吵吵嚷嚷的,反正聲音也蓋不過外界的炮火。

  阿極找了張報紙,席地而坐,像從前任何時候一樣,觀察著身邊的人,還在隨身的本子上寫著什麼。

  距離她最近的,是一個身形瘦削的男人,還有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男人一直在絮絮叨叨,女人也不嫌棄,隨口敷衍應承著什麼。

  她能聽出來,這兩人聊的,是在當地民眾中常見的一些樸素觀點。

  男人的臉如豬肝色一般,醉得很深,話也說不清楚,只聽個大概意思是:「(耳丹語)嗝,大妹子,我跟你說,『人人平等』就是一句屁話!」

  女人沒怎麼在意他說什麼,只是提醒道:「(耳丹語)是是是……哎,酒,倒衣服上了。」

  男人一揮手,把杯子丟開,仍然很執著地說著:「(耳丹語)沒沒事,你、你聽我說!瞧瞧現在,自從有人把這話從外面帶過來,怎麼了呢?王沒了,嗝……沒人帶著我們一起打仗,那些當官兒的,表面上客客氣氣,背地裡比從前那會兒還陰呢!錢都跑他們口袋裡不說,還沒有王殺他們!」

  「(耳丹語)那要不平等才好?」

  「(耳丹語)這是什麼好不好的問題嗎?是要怎麼平等啊?你告訴我怎麼平等?是給不工作和工作的人同樣的錢,給有學識沒學識的人同樣的地位,給品德好品德壞的人同樣的名聲,還是要怎麼啊?」

  女人似乎沒什麼脾氣,對他的酒瘋一點也不介意,反而想了想,說道:「(耳丹語)也對,是沒有王在的時候好……」

  男人又揮了揮手,故意反駁道:「(耳丹語)王好是好,但他也老說這種屁話。還說那是佛祖說的,更離譜。什麼『眾生平等』,哈哈哈哈,從地上拔一棵草,讓它和我平等,它認識我嗎?我認識它嗎?哈哈哈哈哈嗝……」

  阿極壓低了一些連帽,一邊聽著,一邊默默在紙上繼續寫著。這些針對特定時期特定遭遇才會產生的觀點,她總是很願意去記點什麼。

  「哎,你怎麼想?」

  聽見有人搭話,阿極才轉過頭來,發現是一同前來避難的一位研究者。

  「你指的是?」她問。

  「就他說的,」研究者指了指坐在酒桌邊的瘦削男人,「你們史官不是見得多了,怎麼想這種事?」

  「……沒有想法。」阿極道。

  如果說那些話裡面包含了什麼時期流行的什麼觀點,她可以比誰都清楚地說明白來龍去脈,可要問她自己的觀點是什麼樣,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嘿,原來你和我見過的史官都一個樣。」研究者揶揄道。

  阿極不解道:「什麼樣?」

  「『攝像頭』!只知道看別人,不知道活自己的。」研究者舉起兩樽滿杯的酒,對她晃了晃。

  阿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仍然婉拒了。

  ……

  曲谷城郊外,聞山白在地下室又待了幾天。期間,她一直和國安、任家保持著基本聯繫,大概知道外面有多亂。

  除此之外,她還嘗試主動和同處一室的那位姑娘,攀談過幾次,甚至鸚鵡學舌了幾句簡單的耳丹話,才使得兩人關係不像最初那麼陌生。

  直到那姑娘一點都不防備著她後,聞山白才問出了那個奇怪了好幾天的問題:「格桑拉,襲擊你的人,也是耳丹人嗎?」

  格桑拉啃著麵包,漫不經心道:「……是啊。」

  「你們國家內部,是不是有好幾派……呃,觀點不一樣的人?」

  「等等哎……姐姐你好像搞錯了……」

  「嗯?哪裡?」

  格桑拉指指自己,又指指門外:「我不是耳丹人啊。他們耳丹人是不團結,有的想要王族回來,有的護著總統,還有人覺得那都不是好東西。可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回答讓聞山白有點出乎意料:「……那你是哪國人呢?」

  格桑拉同樣奇怪地看著她:「我?我什麼國人也不是啊,就是跟著老大在叢林裡過嘛,一定要說的話,我是叢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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