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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ūn眠目又濕潤,頷首:“我.....”

  “不成!”高氏猝然護到chuáng前,將chūn眠和孫子隔開,“幽蘭是個好妻子,好媳婦兒,她走了,慕世你悲傷過度,娘可以體諒。但你實在是胡言亂語,幽蘭她....難產,難不成你也認為是補得太過的原由?那也就是娘的罪過了?你怎不去想,若沒有娘那樣的補法,興許連這個大胖孫子也留不下!”

  “我是孩子的爹,我說jiāo給誰,便jiāo給誰.....”

  “慕世大膽!”元慶朗喝叱,“有父母在,哪輪得到你來作主?”

  “孩兒已經後悔自己太聽話,若那時在幽蘭為難時能阻止娘塞給她的那些補品,也許....”

  “混帳!”若不是離得遠,一個耳光必然揮出去。“你居然也同那些外人一般,把兒媳難產的罪過,推到汝母頭上,實在是愚不可及!兒女的命都是父母給的,就算要了你這條命,又能如何?”

  “爹要兒子的命,兒子一定會給,但時下沒了xing命的,是幽蘭,是辛辛苦苦嫁過來為我生兒育女的幽蘭......”

  “你.....你.....說到底,你是一定把幽蘭死的罪過推到娘身上就是了?”

  “娘疼她沒有錯,但好心成了壞事也是真的。事已至此,只能說yīn錯陽差,是幽蘭命薄,也請娘看在幽蘭事您至孝的份上,把孩子jiāo給大嫂,達成幽蘭死前心愿。”

  “.....你怎麼一口咬定幽蘭的死一定是娘好心做了壞事的結果?”高氏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金孫拱手相讓,“幽蘭臨產的當兒,屋子裡只有你大嫂和她,誰知道那時發生了什麼事?”

  “娘!”元慕陽面色丕變,厲聲一喝。

  chūn眠也實在沒有想到,這個給了自己太多意外的婆婆,還再度讓自己有這樣震驚的時候。

  高氏泣聲指斥,“你看你看,慕陽,娘連一句都說不得她了是不是?你的眼裡只有她一個,娘和爹已經認了,已經不指望你了,但你憑什麼帶她來奪我的孫子?你不知道娘是盼了多少年才盼到這個寶貝的麼?”

  “即使如此,不代表娘可以口不擇言。”元慕陽沉顏,“你以為我喜歡讓眠兒cao勞麼?若非是二弟媳臨終所託,若非是眠兒想以一個母親的心疼愛這個孩子,我也不會答應!一個初生兒最需要的,便是母親之愛,娘您再擅照顧幼兒,也替代不了他的母親。既然有眠兒樂意視他如己出,你為何執意不應,而寧願把他jiāo給一個還不知再何處不知品xing如何的慕世的續弦?後母進門,就算在初時能善待他,一旦自己產下子女,不會厚此薄彼麼?幽蘭之所以會把親兒托給眠兒,不也正是擔心此道麼?”

  高氏被長子指得理窮辭盡,不免氣急,“你不讓為娘說,難道別人就不會想麼?她自己不會生,才要奪別人的孩子.....幽蘭本來好好的,她一來了便難產.....”

  “娘,你實在是....”元慕陽壓下了不敬的“不可理喻”,指著旁邊奶娘,“還不速將小少爺送到山莊!”

  “放下我的孫子!”高氏推開奶娘,抱起襁褓,緊緊巴在胸口護著。

  “呱哇.....哇.....”好眠不知憂愁事的娃兒受到了驚擾,張開小嘴大發委屈之聲。

  高氏一邊哄著孫兒,一邊求援,“老爺,您看看您的兒子,您這個孝道的兒子,您不管的麼?”

  平心論,元慶朗亦覺得高氏方才所言有點過了,但長子這擺明了的順妻之行又使他不快,方待出面,聽得那端元慕世嘶喊——

  “娘,把他jiāo給大嫂!”

  “反了你們是不是?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娘白生你們.....”高氏的叱罵,止於二兒子抬起的臉。

  那張臉上,兇狠縱橫,一雙眼現血紅閃現。

  “你這個害死親娘的兇手,還我幽蘭!”元慕世雙手圍成扼喉形狀,向高氏.....懷裡的孩子撲了過來,“還我幽蘭!還我幽蘭!還我幽蘭!”

  “你這個不孝子,快住手,別傷了你的母親!”

  “啊啊啊!”

  “呱哇——”

  哭聲,叫聲,嘶喊聲,聲聲擊人心肺。元慕陽擰起劍眉,抬指遽點住二弟,後者身子一軟昏倒下去,嘶聲即止。

  “娘,把孩子給眠兒罷,您來照顧慕世。”

  一百章悲過

  元家二爺因喪妻之痛太過,神智大亂,幾近半瘋,新生兒jiāo予長嫂收養。元家老夫人也因此大病一場,經季神醫全力救治方痊癒,但愈後xingqíng大變,以照顧二子起居為己任,少有出外走動.....

  元家的事,又讓huáng梅城街坊間熱議了一陣,直到聊過了,聊夠了,有了新的話題替代,方算告罄。

  chūn眠抱回了那個孩子。

  元慕陽為幼兒取名“子享”,上了元家家譜。

  小小的元子享滿月那日,因幽蘭新逝未久,自然不能為這位元家長孫大肆慶賀,一桌素席聊算度過。

  元子享三個月時,元芳菲回來了。

  說起這位元三小姐,可算是元家的奇人。

  大嫂為了指婚之事遠走天涯,她也沒讓自己束手無事,遠赴京城找上了柯以歡,旁敲側擊地掂量出了柯小姐不可小覷的份量,察悉了侯府千金開朗明媚表相下的另有心機,報給了大哥得知。元慕陽也因此,不再冀望由女方主動設法退婚,在指婚期限到臨前,毅然焚燒山莊。其後大哥下獄,她還著男裝穿墊了高的男靴以大哥的身份處理了幾樁商務。大嫂進宮求qíng,與大哥返鄉,她則以男裝逍遙遊跡京城,被歐陽家主事先誤認為元慕陽,不由分說拉到酒樓小酌。之後方從眉目間的少許差異及聲色中識出弄錯對象,不想,一時興味大動,更加不肯放人,又因之演化到男人對女人的掠奪之心.....從那時始,元三小姐便被人留在歐陽府里為客。歐陽南天xing格狂放豪邁,視禮法於無物,府內也早收了幾房美妾。凡上眼之物,從來不必遲疑,下手拿來就好。對於元芳菲這朵絕色名花,雖念在元慕陽面上不想太過肆意,但也擋不住他澎湃的擷芳之興。無奈元芳菲太難纏,有幾回,甚至都要如願了,元三小姐輕輕巧巧幾句話,讓一個熱血沸騰的大男人霎時無功而返.....

  “這歐陽南天是個什麼混帳東西?想要我們元家的小姐,為何不遣媒人來提親?把一個雲英未嫁的千金小姐qiáng留在府里恁多時日,你大哥登門請託其進宮時也不作知會,和市井上的登徒子有什麼兩樣?”

  “嗯,言之有理。”有道長嫂如母,元芳菲頗受用大嫂的火氣。

  “他當真沒有欺負你麼?”

  “是吃了點小虧,不過最本質的虧沒有吃。”元芳菲笑嘆道,“任芳菲再如何任xing,也明白在那種事上,女兒家總歸是處在下風的。怎麼可能那麼傻,讓一個好色重yù之徒占去了那種便宜?也不過他碰了我,我也碰了他,有一回當著他家滿堂賓客的面,摸了他的屁股一把,很瓷實很足料,倒不難摸。”

  “.....”或許,自己該同qíng的是男方?“你既然身在歐陽府,那些你時常來報平安說什麼在滇南遊玩的信是怎麼回事?那些,封封都是你的字跡,難不成是被人bī著寫的?”

  “那是當然,全是歐陽南天拿派來侍奉我的丫頭的飯碗要挾來的。”

  “他會拿丫頭的飯碗要挾你寫信,就沒有要挾別的?”

  “哈哈。”元芳菲好失淑女氣質地奉以gān巴巴的響笑,“本姑娘是有所為有所不為,他拿丫頭的生計飯碗要挾我寫一封信,反正我只是費費他家的筆墨,又能在逃不掉的qíng形下讓家中人不必擔心,我便也姑且從之。他真要要挾別的,哪怕是他在我面前把他家的丫鬟殺個淨光,又gān我何事?”

  chūn眠湊近小姑,“實話告訴大嫂,你是如何從那麼一個毫無禮教觀念的狂徒手裡全身而退的?”

  “這個麼....”元芳菲眨眨美眸,“大嫂很好奇?”

  “當然。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又長得這般禍國殃民,他怎麼可能放得過你?”像她,每一回看著小日兒,都想吃進肚子裡。

  “我先前不是告訴過大嫂,在閒暇無事的時候,我會到季東傑的慈心堂幫忙麼?慈心堂里最不缺的就是醫書,我看來看去,其它的能熟記於心的很少,偏偏房中術....”

  “什麼?”chūn眠大驚。

  “噓——”元芳菲駭得掩住大嫂小嘴,“大哥就在小書房裡審核帳冊,您驚動了大哥,是想害您的小姑挨板子麼?”

  “可是,可是,你....怎麼敢讀那樣的書?”

  “為何不敢讀?書做出來不就是讓人讀的麼?而且,那些書圖文並茂,甚為詳細周盡,讓人嘆為觀止,沒了那層神秘之後,我這個huáng花閨女對那種事不再好奇,不易受不軌之徒引誘,又同時可以在關鍵時候設法自保,有何不好?”

  “如何.....自保?”

  “上面有寫如何讓一個男人在瞬間‘不行’.....”

  閻王老爺啊,還是判官大人!chūn眠捧額哀叫。她一向便曉得這位小姑是個狠角,所以虹兒那等級的在小姑面前根本沒有翻身機會,可是.....這也太“狠”了不是?

  “大嫂,可不許在大哥面前泄露一個字。您也曉得芳菲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大哥,若讓大哥知道我讀.....”

  “知道什麼?”元慕陽正好推門,帶來了室外chūn日的好陽光之餘,也讓三小姐心尖驚顫了下下。

  “曉得芳菲的內疚之心嘛。二嫂過世,侄兒出世,我都不在場,讓大哥和大嫂cao勞了。”一物降一物,長兄現身,元芳菲立時變身乖巧小兔兒,只差嘴裡沒有一隻胡蘿蔔待啃。

  元慕陽拍拍她的頭頂,哂道:“芳菲長大了。”

  “小日兒,你實在該替小姑.....”出氣!接到小姑一徑猛施的眼色,想到小姑先前要她莫把她身陷歐陽家之事告知大哥害了兩家qíng誼的叮囑,chūn眠不qíng願地咽下對那廝不齒行徑的告發。“實在該替小姑好好打算一下了,你明兒讓元通去把huáng梅城裡年齡適當的青年才俊名冊給我尋來,我要為小姑擇婿。”

  “不行,大嫂,你不能害我!”別的女兒在閨中時無不對未來婚姻有所憧憬,或舉案齊眉,或琴瑟和諧,或郎才女貌,或恩愛綢繆,但元芳菲卻格外不同。依她所想,天下婚姻,對男人不過是其人生的一抹點綴,對女人確實枷鎖,女人身上套了它,自由二字便更似生了翅膀般飛逝,終生不得逃脫。男人成婚,依然可見天見地見識各地風光,女人成婚,能見得卻只有那一角一隅一窗一戶,貧者如是,貴者亦如是。既如此,她便不要,只管自由自在地快活。儘管眼前有大哥大嫂這個qíng深愛篤的婚姻,也未改三小姐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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