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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鷲宮。

  朱七趴在窗上,從微微開了道fèng的窗子望出去......外面雪很大,那個男人又站在院子裡,一身明huáng盡履稠雪。

  他每晚都會過來,她不給他進來,他便站安靜地站在院子裡,只要她一打開窗,便能看見他。

  他身上都是雪。

  似感覺到她的目光,他向她凝來,他的眼睛很深,似乎要將她裝進去一樣。她一驚,關上窗。她不知道他是誰,她討厭他,很討厭。頭很疼,她捧住頭低低叫了起來。

  剛拿了小氈想蓋到她身上的蝶風大驚,“娘娘,哪裡不舒服,奴婢這就出去找皇上。”

  那扇窗倏然閉合,龍非離自嘲一笑。

  那天,她拗著他,要他給她洗澡,說夏桑會給玉致洗澡。

  以前,她還昏睡的時候,他每晚幫她擦身,煙霞鎮回來後,他不敢再這樣。他是正常的男人,怎會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沒有qíng~yù?儲秀殿那天,他差點便對她失了控制。

  終歸還是拗不過她。那晚,他給她洗澡,也碰了她。只是,最終還是沒讓她變成他的,她哭著呼痛,拼命掙扎,叫喊著,龍修文,走開。

  耳畔,陸凱的聲音打斷了他薄薄的思緒,“皇上,回去歇一歇吧,每晚在這裡站到天亮,又去上朝,這大雪天的,你的身子受不住這折騰啊。”

  龍非離微微擺手。

  陸凱心裡惻然,輕輕一嘆,退到一旁。

  龍非離將緊握的手心慢慢展開,那枚舊物已教時間磨得失去最初的雛形。

  他以為,她可以忘掉,龍後廟那一晚卻原來始終是她心裡最深的痛。是啊,他忘不掉,更何況是她!四年前得悉她所有苦痛的那晚,他恨不得殺了龍修文,更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咬緊牙,她現在的qíng況越來越差,不再和玉致她們親近,將他也忘掉了,手心涼冷,他低頭淡淡看著並不鋒利的鋸齒將手心戳穿。

  握得太緊了。

  他重重閉上眼睛,怎樣才能讓她快活一點?

  急促的腳步聲從廊子傳來,“皇上,娘娘犯病了。”

  蝶風從廊子奔出,眼睛紅透。

  ******

  這是哪裡?四處雲煙深鎖。

  朱七茫然地走著,又停了下來......前方有兩個男人站著。一個衣飾明huáng,一個青衫長袍。

  她看不清二人面貌,只聽得那青衣男人聲音凝重,“佛祖施法留住白戰楓最後一縷魂靈,白戰楓肯舍,但公主魂魄里的凝魂之力實來自佛祖,龍王,你既來找我,我就知你果是猜到了。是,現在天界正亂,有大量神佛想控管三界,佛祖耗力與其抗衡,力量減弱,以致公主身上的qíng況越來越不穩,悲念愈大。”

  那名一身金琥的男人淡淡道:“他力量不足,若他有損,則紫蘇被悲邪之念困身,終不得快樂,這樣即使她能在我身邊,嘗不到半分快樂又有何用,龍昊願意相助。”

  青袍男子苦笑,“你神力初復,還不能掌控自如,未必能辦到,那是生死之劫,佛祖不願你涉入,只待你他日再——”

  “我不為佛。”龍昊輕聲道,“我知生死有定,不可篡改,但láng王雖死,仍有一魄在。若我身死,我只求佛破例一回,將她所有記憶抹去,讓láng王重生陪著她,好等她在人間快活一生。”

  “你寧願她永遠忘記你?”青衣男子素來明靜的臉上,立現驚詫之色。

  朱七怔怔看著那個叫龍昊的男子,他恰轉過身,她就站在他不遠的地方,他卻似乎看不見。

  他容顏極美,臉上神色淡漠,偏一雙眸子深沉如澤,“我自是爭取不死的,但若我死了,請尊者謹記你我今日最後之約。”

  ......

  一念生死,快樂忘記,龍非離,你怎能如此平靜?

  一瞬,有什麼在腦里隨著眼底的冰涼在朱七腦里全部掙脫而出。

  ******

  朱七醒來的時候,房中安靜。

  她心中驚亂,一看,只有蝶風坐在chuáng沿,微微打著盹,這女子明顯也已累極,眼底下一片浮青。

  她一搖蝶風,咬牙道:“皇上呢?我睡了多久?”

  510執子之手——大結局(6)

  金鑾殿。

  輕瞥一眼龍座上與官員談話的男人,陸凱不覺蹙眉,他實在憂心皇帝的身~體,那個大雪之夜,皇后娘娘突然陷入昏迷,皇上進房看她片刻,只jiāo待讓龍梓錦暫時攝政數天,便也突然離了宮。

  十數天以後的深夜,也即昨晚,他回了來,卻臉色極白,隨即又一語不發到了鳳鷲宮。誰也不知道這十多天裡他去了哪裡。

  娘娘還在沉睡,他陪了她一宿。今兒個又匆匆上朝,與百官jiāo談,言語卻與往日一樣犀利清晰。

  局饒是如此,陸凱仍憂慮不已,龍梓錦,夏桑等人同樣目含擔心,心想下朝以後,必須宣太醫給他搭脈扣診,仔細查看一下。

  張進作為今屆恩科監考之一,龍非離正與他商議有關事宜,突然有禁軍進內稟報導:“稟皇上,太后娘娘在殿外求見。”

  百官驚詫。

  百先祖早立下庭訓,後宮不可gān預朝政,這金鑾殿是議處政務之所,雖是太后之尊,也不可隨意進入。前太后雖野心極大,除少要之事,也極少踏入此地。如今,這茹太后卻是?

  龍非離略一擰眉,淡聲道:“宣。”

  稍頃,數名內侍扛抬著一頂軟呢進了來,輦上薄有簾帳。

  陸凱也正思異太后有何事要到這金鑾殿上來說,待茹妃一開口,心裡立時嘆了口氣。

  茹妃竟是再提選秀之事!

  她怎在這節骨眼上再提此事?龍非離早已吩咐下,在他有生之年,內務府罷黜此項庶務。

  卻有數名朝臣當即附議贊同,只因皇帝無嗣。數月前,皇上下了有諭旨,闡明四殿下龍無垢實為陵瑞王爺所出,只是養於宮中漪妃膝下。現jiāo返陵瑞王府撫養。

  龍梓錦,段玉桓與夏桑等人jiāo換了個眼色,已為右相的夏侯初被眾人推出,御座上龍非離猛然站起,嘴噙冷笑,眉目間已是一片怒氣。

  夏侯初頭皮有點發麻,皇后qíng況難測,他也為龍非離子嗣的事犯愁,但他知龍非離心思,茹妃是皇帝親母,不好讓皇帝出口,他咬了咬牙,正要出言反駁那幾名倡議的朝官,卻聽得茹妃道:“哀家知皇上與皇后年輕夫妻,鰜鰈qíng深,但若此事皇后也贊同呢?”

  那個人還在昏睡中,何來贊同或反對!龍非離怒極反笑,冷笑道:“若皇后贊同,朕便按母妃所言。”

  他正要吩咐將太后抬出金鑾殿,卻聽看到有人從殿門緩緩走進,門外,雪後陽光正燦,光影偏逆,只映得來者裙踞微曳。

  龍非離本已大怒,這時只想將這守殿的禁軍斬殺,他們怎敢再放人亂闖這金鑾!他冷冷看向段玉桓,剛要下殺令,卻見所有人都望向殿門的方向,他眸光一沉,令道:“將這亂闖金鑾殿之人拖出,亂棍打死。”

  “噢,皇上要殺臣妾嗎?”

  聲音輕婉,卻如厚重棍棒敲打落身,身子也顫抖起來,龍非離卻只敢緩緩側頭,怕這一剎只是迷幻錯覺,動作一重,便即消失無蹤。

  氈染深紅,蜿蜒連綿......來人一身絳紫長裙委地,雙手平扣在腰間玉瓔前,發挽淺髻,頭上沒有任何飾物,只用一枚鳳冠束了發,娥眉彎彎若chūn山輕黛,眸眼含嗔,婉轉瀲灩。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下頜微仰,淺淺反問。

  龍非離說不出心裡那感覺,腦里心裡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念頭:她好了!她好了!那場惡戰,要他再多十分痛傷,他也願意。

  再沒有絲毫猶豫,他一掀衣擺,從階上拾級而下,向她奔去。

  她在紅氈上停了腳步,深深凝著她,乖巧安靜,似只等著他的走近。

  到得她面前,他迫不及待伸手便要將她擁進懷,哪管這是不是金鑾殿,四周又有多少人!

  她卻盈盈下拜,避開了他,柔聲道:“皇上恕罪,臣妾斗膽進殿,只為報稟,母妃的提議,臣妾並無異議。”

  他的手便僵在半空,她月眉淺挑,“若皇上不斬,那臣妾先行告退。”

  她話語一落,便返身出殿。

  夏侯初還微張著嘴,龍梓錦等人早已驚呆!百官震驚,都說皇后自醒來便患臆痴之症,被皇帝養在深宮,如今看來,這位娘娘舉止秀莊大氣,語落如珠玉,哪有半分痴傻!

  張進怔怔看著那遠走的身影,只覺喉嚨緊澀。事過多年,再見這個女子,無絕美之貌,不以華服深妝,竟也是一身風華。

  他突然想起家中那個姬妾,她的聲音哪裡似這位娘娘。縱使聲音相若,她也不是她!

  他與詩敏是指腹為婚之義,可是,他心慕之人,他永不可企及。他是皇帝最寵愛的女人,獨寵無雙。

  他心裡一陣惆悵酸痛,卻見皇帝已袖袍一拂,已快步向殿門追去。

  夏侯初呆了呆,不合時宜地喊了一句,“皇上,那選秀之事——”

  殿門外陽光將男人高大的身子裹在金色銀鱗中,年輕的王聲音怒急吼來,“容後再議!退朝!”

  眾人一怔,夏桑率先笑了出來,這一容後,只怕是後議無期了!

  龍梓錦走到茹妃的輦駕旁,低聲道:“母后,依兒臣看,這選秀之事......就免了吧。”

  茹妃低笑,招手示意幾人靠近,道:“十兒啊,這並非哀家的主意,是你那九嫂一醒來就來華容宮求的哀家,倒不知你九哥這次是哪裡惹著她了,只是,既是他自己的媳婦,就讓他自己去哄吧。”

  龍梓錦一聽,懵了,段玉桓幾人面面相覷,好一會,才哈哈大笑起來。百官一時驚訝,不知這幾位大人在笑什麼。

  511執子之手——大結局(7)

  儲秀殿。

  朱七看了一眼杵在書房門外的男人,微微一驚,明明她比他先走,他卻比她快,不就是會輕功麼,她冷哼一聲,返身便走。

  龍非離卻比快,身形一下橫亘在她前頭,伸手便去握她的手,她急急後退。他看了她一眼,突然欺身上前,將她橫抱起,踢門便進。

  朱七心頭惱怒,冷聲道:“放開我。”

  局陸凱隨龍非離過了來,這時忙替二人在門外關上門。

  “擢選秀女的事,是你的主意?”

  他將她放下,卻改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他語氣平穩,但手卻輕顫著,她明白他心裡的狂喜。

  百她咬牙側過頭,淡淡道:“是。”

  “你明知道,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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