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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措達拉等人將華清渡搶回來的時候,他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順著衣角一滴一滴地流下來,華清渡的眼睛半闔著,並沒有睡去。

  「措達拉……你……怎麼來了?」

  措達拉小心地托著他,動都不敢多動一下,心焦道:「……小將軍先前和我說了平宥企押送俘虜的事情,叫我忙完望京城的事,來接應一下您……人呢?軍醫!快傳軍醫!」

  軍醫在門檻上踉蹌了一下,幾乎是打著滾兒來了,他目光怯怯地看著榻上的那個血人。

  「……拔刀吧。」華清渡沒有說多餘的話。

  又有幾個年紀較長、經驗豐富的醫者陸續來到,床帳落了下來,只有一些影子在燭火下晃動。

  措達拉守在外面,從左到右,不停地踱著步,帳里的人不知是暈了還是如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氣氛該死得凝重。他期盼著有一個能說句話,但周圍的人都低著頭,靜得如同鵪鶉。

  終於有響動傳了過來,是凌亂不堪的腳步聲,他回過身,一個忙亂的人影忡忡地跌在了他身上。

  「主上呢?情況怎麼樣?」沈矇攥著他的衣襟發問。

  「主上在帳里,軍醫說那刀偏了一寸,並沒有傷到要害,但是傷口特別深,幾乎是穿胸而過。只怕失血過多……主上會受不住。」

  沈矇的眉原本深皺著,在聽到「沒有傷到要害」一句的時候鬆弛了下來,再也沒有蹙起,似乎對是否失血並不關心,他又道:「平宥部的叛徒們都在哪?平宥企又在哪?」

  「平宥企已經被主上殺了,屍身停在外面。平宥部的叛軍被我的手下斬殺了部分,活捉了千餘人,現在押在城內。」

  「平宥企趁阿荊和狼血騎不在造反,實在可惡。主上有說要如何處置他們嗎?」

  聽到他這話,措達拉幾乎是生氣了,華清渡如今躺在裡面生死不知,血流了一大缸,這一位居然能鎮定自若,便談什麼處置?

  「沒有。」他粗聲粗氣地道。

  兩名軍醫走了出來,長揖到底,說情況已經穩定,血也止住,二位大人寬心。

  沈矇於是便拔腿向帳里去,措達拉氣惱,一手抓住他的腰帶,將他向後拽:「主上如今還暈著,沈大人對平宥部連一時片刻都忍不得了?」

  他承認自己有幾分私心,但更多的也是忠心,為此不惜與沈矇撕扯。沈矇小胳膊小腿,自然是三下除二被解決了,被離地拎了起來,情急之下抓著措達拉的胳膊便咬,一整個晚節不保。

  外面正文武鬥,一隻手從帳里伸出,聲音艱澀道:「老師,請過來吧。」

  沈矇沒好氣地扯開措達拉的手,拍平了自己衣襟上的褶皺,走了進去,長跪

  道:「主上。」

  華清渡一直醒著,他的嘴巴抿成一道線,默默地看著沈矇的頭頂,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主上,平宥部的全部士兵已經繳械,現如今……」

  「我方才聽到了。」

  他的眉頭蹙起,「傳我的令,平宥部全部叛軍,即刻斬殺,一個不留。」

  「統共近千名男丁……」

  「全殺。」華清渡道。

  措達拉高大的身影在簾帳之外抖了一下,沈矇也頗感意外地抬起了頭。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華清渡心想。

  「嘩啦」一聲,瓊芥猛得後退了一步,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經落了一地的碎瓦片子,瓦片上的灰也飛了起來,惹得他身邊的人不住咳嗽。

  「卓和忌諱城主府是黑牆黑瓦,在城南山上重新建了宮室,這裡荒了好久,年久失修也是有的,」渠望華解釋道,「等著叫人過來,重新修葺一下便好了。」

  瓊芥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壓下心裡莫名的不安,吩咐道:「開門。」

  朱漆的大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面的景象:院心鎮宅的大樹倒了,樹幹的斷裂處一片焦黑,一隻黑烏鴉立在乾枯的樹冠上,看著真是寂寞。

  烏鴉似乎已經在這裡停了很久,門開始時晃了個神,然後才拍著翅膀飛了。

  「將軍怎麼不進去?」渠望華奇怪道。

  瓊芥淡淡地看了渠望華一眼,大踏步走了進去,可能真是忌諱吧,府內的一應陳設倒還完好,布局也沒什麼變化,沒有那種讓人不舒服的鳩占鵲巢感。

  他撿起地上一個東西,是個金絲鳥籠,這個鳥籠瓊芥記得。

  「這裡面原本養著只綠鸚鵡,」瓊芥一邊看著這東西,一邊對渠望華道,「鳥籠是清渡在集上買的,人家說是黃金的,要他好多錢。我告訴他,這籠子不是純金,是用金水在鐵上刷了一層,晾乾後得的,他不信,一定要買,如今怎麼樣,」他指一指裡面的鏽痕,「果然是假貨。」

  「將軍寬心。士兵們說,裡面已經搬空了,若不是假貨,怕也不能留下來。」

  「是嗎?不過那隻綠鸚鵡會唱曲子。」

  「一定唱得很好吧?」

  瓊芥笑了笑,「不,很吵。可惜再也聽不到了。」

  他不過踱了幾圈,交代了手下去打掃了下院子便上馬回營了,連內院都沒有進去。

  是近鄉情更怯嗎?渠望華看著他的背影想。

  狼血騎的駐地邊上,有一條長長的河,叫做浣衣河,說來也奇,風沙之的河流,卻有像江南風物一般溫柔小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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