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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雲壓城,傍晚的天黑的深夜,天邊剎閃過幾道白電,接著便是劈天裂地般地炸雷聲,嚇得孩兒捂緊了耳朵,躲入母親懷中。

  傾盆大雨如瀑而下,疾風席捲,仿佛要把這天地掀翻。

  這樣惡劣的天裡,家家戶戶緊閉門庭,以免受狂風侵襲,可遠遠地,卻見街角奔來一黑衣肅殺之人,不受暴風驟雨所困,飛馳而來。

  幻影閃過,街面復又不見一人,只余雨水傾泄、狂風怒號。

  宮中大殿內,太醫黑壓壓跪了一地,頭埋得極低。

  回天乏術,人在午中時便已斷了氣,再如何施救亦是徒勞,在場所有人都知曉,但無人言以道出。

  「都杵在這做什麼!給我進去救人!救人啊!」呼延錫和一把拽起跪在最前邊的人,「別跟我說什麼沒法子了、回天無力了,我不信!早上還好好的人,短短几個時辰就沒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呼延錫和不住地搖晃著面前之人,眼底通紅一片,他嘶吼著,淚水奪眶而出,「他要是沒了,你們…」後邊的話還沒出口,胸口一陣抽搐,隨即便是一連串地咳嗽。

  「你們…」呼延錫和固執地還要言語,段刻再也看不下去,撥開眾人俯身將呼延錫和擁入懷中。

  「別說了。」他輕撫著呼延錫和的背,「他有他的命數。」

  呼延錫和觳觫地的雙手緊拽著段刻的前襟,仿佛拽住一根救命稻草,他極輕的抽噎著,段刻寬闊的肩背為他擋開種種不懷好意的探尋。

  呼延王暴斃,天下要大亂了。

  「我不信…不信他會死」呼延錫和沙啞道:「他謀劃了許久,還交代與我許多事,他分明都料到了,既已料到又怎麼會將自己搭進去…」呼延錫和猛然抬頭,將聲音壓得極低道:「他一定是假死的!」

  段刻望著呼延錫和執拗的模樣,期盼從他口中得到一聲認同,但…但依他的見識,這似乎不像是假死。

  「錫和,等神醫彌谷來,聽聞…當年衛凌也是氣息生相全無的,或許…彌先生還有辦法。」

  「是了」呼延錫和喃喃道:「彌先生在路上了,明日就能到,他定有辦法,不似這群庸醫!」呼延錫和眼神掃過一地的人,忽見白梓遠遠地藏在人中,眼神與他對上的瞬間,閃過驚懼。

  呼延錫和怒從心起,當即推開段刻,跨著大步朝白梓走去,許是氣勢駭人,白梓僵在原處不敢動彈,直愣愣地望著呼延錫和朝他而來。

  「咚」的一聲悶響,白梓應聲倒地,捂著迅速紅腫的臉頰,看見鬼似的扯著身子後撤。

  這一拳全在意料之中,白梓這些日子與呼延雲烈形影不離,加了川楝子的酒一壇一壇地往寢宮送,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無論呼延雲烈往後能不能醒來,他都必死無疑了。

  「來人」呼延錫和聲如玄冰,一時無人敢應,「都聾了嗎!來人!」

  邊上的禁衛這才反應過來,躊躇著上前,生怕殃及池魚,受白梓連累。

  「給我把他拖出去,亂棍打死,記著,必得活著挨了二百棍才能讓他死!」

  白梓當即傻在原地,他捂著腫脹是如瘤的臉,嘴裡含糊不清地高喊道:「不要!不要!你、你憑什麼下令,我是王上的人、是王上親封的三品太僕,你一個武將,是想乘機謀逆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望向呼延錫和。

  殿內跪著的,除了太醫,便是身處高位居要職的文武大臣,呼延王是死是活,關係體大,若是呼延岷沒被廢為庶民,大概是要由他來當攝政王的。

  然而如今,呼延岷已為庶人,名不正言不順,平襄王也只是被口頭指為儲君,若不穩住當前的局面,朝堂只是怕是要掀起腥風血雨。

  「謀逆?」呼延錫和眯了眯眼,「你也敢在本座面前提謀逆!」呼延錫和一腳踹到白梓心口,叫他閉了嘴。

  「平襄王,將你伯父留給你的那道聖旨拿出來。」

  呼延朗兒應聲從人中走出,相比於殿怕的怕、怒的怒、躲的躲,他倒是鎮定許多,從貼著胸口的裡衣里拿出一道金帛的捲軸,雙手呈到呼延錫和面前。

  呼延錫和握住捲軸的一段,帛面順勢展開,一步一步走到白梓跟前,目光卷過殿中眾人,擲地有聲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上面寫得是什麼。」

  白梓瑟縮著挪近了一點,待看清卷帛上的朱字,整個人癱倒在地。

  那聖旨上分明寫著:君王駕崩,呼延氏朗兒繼位,為第二任呼延王,呼延氏錫和輔政,為攝政王。

  不行,他不能死在這,分明說好了,他只需迷惑呼延雲烈,讓他喝下含了川楝子的酒,那酒…那酒能讓人上癮,只需幾次便再也離不得,那人說了,只要他得了呼延雲烈寵愛,這事便無人敢追究,即便東窗事發,也會有人帶他離開昌泯,萬無一失。

  白梓眼神亂竄,他不信他的主上會棄他於不顧,主上的人一定就在這,只是為了周全不便露面,他要找出來,要把那人找出來。

  然而,他沒找出能救他的人,卻看見了披雨而來的衛凌。

  對了,還有衛凌,衛凌與他血脈相連,不會放任他被亂棍打死的。

  四肢並用地朝前奔去,「衛大人…衛…兄長!」

  白梓猛地沖入雨中,一把抱住衛凌的大腿,豆大的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他高慫的臉上,他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大哥救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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