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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安俯首低聲問宋槐:「如何,要撤嗎?」

  宋槐食指彎起,用指節敲打穴位,皺著眉說道:「我們撤了,歡喜場就完了。」

  「那東西,你怎麼應對?」陳長安問。

  「我不知道他要用來做什麼,但是得打斷他——你別去。」陳長安剛要動,宋槐拉住了他。

  來不及開口,陳長安遞了個疑惑的眼神。

  「……讓幼吾去。」宋槐躲開他的視線,拍拍幼吾的身側。金色的身影化為大鵬,利爪直撲徐若風。

  至於為什麼不讓陳長安上,宋槐閉口不談,只是專心地揉著眉頭。

  陳長安默默。

  宋槐不肯讓他上陣,是真的怕他死了。

  宋槐不想讓衡胥回來。

  也許是討厭極了那個人,又也許是實在捨不得他,宋槐寧可親自在最前方,也不敢讓陳長安冒這個險。

  兩世的記憶,足夠了解一個人的動機。

  陳長安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停下了。

  他並不想做宋槐背後的懦夫,但面對此情此景,他除了留在後方偷生,沒有任何可以取悅宋槐的辦法。

  眼前的這個人,每一世都過得太苦了。陳長安想儘可能地滿足他的一切要求,不論是以什麼身份。

  幼吾對於寒闕飲朱鈴的原理並不了解,她只是徒勞地撲咬徐若風,卻無法阻止鈴鐺的碰撞。甚至她攻擊猛烈時,鈴鐺的響聲更加急促,宋槐地反應便更加劇烈。

  這是針對醴奴的法寶。宋槐突然想到。

  當年他拿著此物,鎮壓過一個試圖舉族獻祭的族群。

  也正是那一次的大範圍使用,使得法寶碎裂,而他事後也只是簡單收拾,以為沒了還能再做一個——心頭血而已,隨取隨用。

  不知是第幾次鈴鐺的碰擊,宋槐的口鼻中滲出鮮血,陳長安再也忍不住了。

  「等我,然後咱們回家。」回家,再也不摻和這些事情了。

  陳長安說完這句,轉身提劍沖了上去。宋槐跪伏在地,強忍著痛楚試圖伸手去抓他,卻抓了個空。

  眼前的畫面模糊,不時還有虛影晃過。

  耳邊好像有誰的聲音:「他要回去了。」

  「他不要你了,又一次。」

  不是的。宋槐喃喃道。不是的。

  那個聲音接著笑:「你看,你又把人弄丟了,之前就是這樣。」

  「你誰也沒攔住,誰也沒抓住。」

  宋槐抱住了頭,痛苦地閉緊了眼。

  別說了,別說了。

  「到底是誰不要了誰啊,為什麼你總是被丟下呢?」

  是我不要他的,我不要他的,我把他丟下了。

  宋槐的意識里出現當年墜落的畫面。和衡胥冷漠的臉。

  陳長安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高台上,逐漸和衡胥的重疊。

  「你還想在同一個人身上試一次,摔倒了一遍居然還要再摔第二次。你看,流血了。」那個聲音忽遠忽近,吵得宋槐頭疼。

  幼吾的聲音驚空遏雲,武器與鈴鐺的碰擊聲夾雜在一起。

  宋槐捂住如同擂鼓的胸膛,顫抖著重複一句話。

  不是,他不是。

  「誰不是?」那個聲音從右耳問到左耳,「誰不是?」

  他不是。

  長安不是。

  那個聲音漸漸被宋槐的心跳聲掩蓋,遠處傳來陳長安的呼聲:「快讓開!」

  宋槐心臟漏跳了一拍。

  誰讓開?

  不是徐若風,是幼吾!

  餘光里,徐若風渾身傷口,血肉與寒闕飲朱鈴糾纏在一起,以身為餌,飼出邪神。

  宋槐恍惚間想起,莫南珍藏的手稿里,有一句:

  「上古無名族,邪神後裔,拜蚩尤。」

  墳塋

  難怪將人轉化成醴奴,向來需要耗費那麼多的心力,還要填進去無辜人的性命。

  宋槐自嘲地盡力扯動嘴角,做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來。

  夜空中電閃雷鳴,以往空中的氣候變化,都歸九重天上的神君管轄。而此刻空中異變,必然是徐若風的手筆。

  他以肉身為飼,試圖喚醒從前的邪神。

  ——這是誰教他的法子!

  宋槐支撐著站起身,寒闕飲朱鈴的聲音停止,他的頭痛便也停了。

  他用袖子擦掉七竅的血漬,招呼陳長安過來扶他。

  「他在幹什麼?」陳長安摸著宋槐的脈息,疑惑地道。

  宋槐不言,看著幼吾也飛回了自己身邊,查看過她的傷口,簡短地道:「交給我吧。」

  陳長安拉著他:「交給你什麼?你要我們兩個看著你一個人衝鋒陷陣?」

  宋槐詫異起來理所應當:「有什麼不對嗎?可是幼吾受傷了啊。」不然還能帶著他拼一陣。

  陳長安的頭髮被風吹亂,他也顧不上管:「趙嶺打定了主意不想出手,他們兄妹兩個就等著你或者徐若風死呢。」

  宋槐點點頭表示清楚:「徐若風已經死了,現在就剩下我。」

  「啊?」

  「我是說,趙嶺的打算是,我們兩個誰都別活。」宋槐指指天上形成的雲卷,接著道:「好歹她還有點良心,把虎符給我了。到時我把這個結界一開,將雷引到江里,就算完了。」他說得雲淡風輕,讓陳長安有些動搖。

  「行啦,小朋友就在後方等著,我可是東河神君的首徒,本事大著呢。」宋槐按著陳長安的肩,眼神示意了一下幼吾。變回人形的幼吾一臉認真,兩隻小手攥緊了陳長安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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