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寧遠差點兒笑出了聲,這位太子,出娘胎的時候,什麼都全了,就是心眼沒帶,一個都沒帶。

  “太子爺,王妃霍氏,還有從前教導過大爺的先生,都在那邊,太子爺要不要過去看看?”一群人沉默片刻,呂相打破沉默,微微欠身,沖太子客氣道。

  “過去看看!”太子背著手,順著呂相的示意,大步溜星往被殿前三軍、府衙諸人,以及皇城司等各家混雜看守在一起的霍氏和蔣先生等人。

  霍氏看起來氣息微弱,坐在唯一的一個錦墊上,兩個老嬤嬤一左一右扶著她。桃夭離霍氏不遠,虎視耽耽的看著那一群從大爺院子逃出來喊救火的丫頭婆子。

  蔣先生盤膝坐在地上,眼睛半閉,仿佛入定一般,看起來十分淡定。

  “大哥呢!”太子幾步衝過來,站在眾人面前,一聲厲喝。

  霍氏哆噎了下,緊緊抓著婆子的胳膊,沒看太子,卻看向蔣先生。桃夭後背繃的筆直,死死盯著眼前這一群丫頭婆子,唯恐跳出來一個不知輕重死活的。

  蔣先生睜開眼,看著太子,沒說話先長嘆了口氣,“回太子爺,大爺喝醉了酒,提著劍,推倒蠟燭在屋裡放火,那群丫頭婆子,誰衝進去救他,他就一劍上去……”

  蔣先生又是一聲長嘆,“老朽到時,王妃正拼死要衝進去,是老杇自作主張,讓人拉住了王妃……”

  “大哥呢?是死是活?”太子打斷了蔣先生的話,急切的問道。

  “大爺殺了幾個人,後來,門口的橫樑落下來,封了門。”蔣先生再次長嘆,“王妃還要往裡沖,老杇只好讓人把她拖了出來,大爺……”蔣先生悲傷的嘆了口氣。

  “大哥死了?你親眼看到的?”太子不放心,再追問一句,蔣先生垂著眼皮,點了點頭。

  太子長長舒了口氣,一絲笑意剛要浮出來,立刻又被繃了回去,太子指著蔣先生和霍氏等,厲聲呵斥:“你們!竟敢棄大哥不顧!眼睜睜看著我大哥葬身火海!你們怎麼有臉逃出來?大哥!”

  太子掩面號哭,“大哥你死的好慘啊!大哥,大哥!我一定要替你報仇!大哥!”

  蔣先生冷冷看著用袖子掩著臉哭的跟笑聲差不多的太子,一年不見,他越發愚蠢了。

  “來人!把他們給孤扔到火里!竟敢棄大哥不顧!孤要讓你們替我大哥殯葬!”太子大約覺得光哭不足以表達他的傷心和憤怒,手指劃著名大皇子府諸人,從霍氏到蔣先生,厲聲呼喝。

  “太子爺,不能這樣。”呂相只好上前去勸,“您是太子爺,一舉一動關乎國體律法,把他們扔進火里,這可不妥當,這位老者所言是真是假,他們有沒有棄大爺於不顧,這事得查清楚,查清楚了再論罪。”

  “他們害死了孤的大哥!孤只有這一個大哥!”太子哭著喊著,卻死活擠不出眼淚,他太高興了。

  “太子爺生xing仁義,和大爺手足qíng深,太子爺這是太難過了。”呂相看著蔣先生說話,蔣先生迎著呂相的目光,心裡突然湧起股bào笑之意,這位呂相,能做相公,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果然很不一般,他拍馬不及。

  “太子爺是國之儲君,您一舉一動事關重大,還請太子爺節哀順變,皇上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難過呢。”楚相也順著呂相的話勸太子,太子哭的更響了,“大哥!大哥你說走就走了,這讓孤怎麼活?大哥!”

  墨相斜著太子,眉頭緊擰,一眼瞥見周六,急忙叫了一句,“小六過來,你扶太子到車上歇一歇,透透氣,好好勸勸太子爺,節哀順便,保得身體。”

  剛從火場邊退下來,滿頭滿臉菸灰的周六哎了一聲,答應了一句,再四下轉頭找寧遠,寧遠往前挪一步,讓周六看到他,沖周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扶太子到旁邊車上歇著。

  大皇子府這場大火直燒了一夜,諸人圍著火場團團轉忙了一夜,到天明,曙光照在煙氣裊裊的廢墟上,竟讓人有了一種劫後新生的奇異感覺。

  大皇子那間屋子裡,找到了兩段焦炭一樣的屍體,誰也分不清哪個是大皇子,哪個是丫頭,gān脆放在一起,稀里糊塗殮進匣子裡。

  對著兩段焦炭,墨相、呂相和楚相三個,頭碰頭嘀咕了半天,沒敢直接稟報皇上,由墨相捧著匣子,先去見福安長公主。

  福安長公主伸手掀開匣子,看著匣子裡兩段焦炭,聲音清泠的問道:“怎麼有兩個?”

  墨相急忙解釋了,福安長公主輕笑了一聲,“所謂龍子鳳孫,燒焦了,有什麼分別?太子既然兄弟qíng深,讓他捧去給皇上,也許他和皇上,能分出哪一個尊貴,哪一個卑賤。”

  ☆、第七百二二章 放縱

  墨相沒多說話,捧著匣子出來,徑直去尋太子。

  太子興奮的一夜沒睡,這會兒還在亢奮中,聽說墨相請見,立刻揚聲號哭,“大哥!你怎麼就走了!”

  墨相進來,捧著匣子,目無表qíng的看著號哭的太子,一言不發,太子gān哭了幾聲,沒聽到墨相的讚嘆和勸慰,不哭了,擰著眉頭斜著墨相,“你不去查清楚大哥是怎麼死的,來這兒gān什麼?孤這會兒什麼心qíng都沒有!”

  “回太子爺,”墨相雙手捧上匣子,“這是從大爺喪身之處撿出來的屍骸,請太子爺過目。”

  太子急上前一步,伸手掀起匣子,往裡看了一眼,嚇的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怎麼……大哥!”太子這一聲大哥,似笑又象哭,墨相垂著頭,沒看他,只管接著說正事,“太子爺,皇上那裡,您看?”

  墨相沒往下說,太子立刻接道:“大哥是皇上最心愛的長子,就算只有這一段,也不能不讓皇上看最後一眼。”

  墨相垂下了眼皮,福安長公主讓太子拿給皇上看這兩段焦炭,存的這份心,和太子這會兒的心思,如出一轍,唉!

  “來人。”太子離那匣子四五步,示意內侍接過,“這是孤的大哥,孤送他去和阿爹道別。”

  墨相將匣子遞給內侍,一句多話都懶得說,恭恭敬敬告退出來,回到自己那間小屋,喝著茶,怔怔的出了半天神。

  ……

  阿蘿穿著水蓮的衣服,與其說是跪在地上,倒不如說是團成一團縮在地上,多多跪在阿蘿身後,努力想將在大皇子府半年多,比原來又胖了許多的身子藏在阿蘿身後,以使高坐在上的七奶奶看不見她。

  衛鳳娘耷拉著肩膀垂著頭,正能多含糊就多含糊的和李桐稟報發生的事,“……我把匕首遞給她,是覺得那上頭有牙印,是讓她……這事怪我,沒說清楚,我沒想到她平時這也怕那也怕,倒不怕殺人,後來,就來不及了,我一看,沒辦法了,人也來了。”

  衛鳳娘說的糊塗,李桐倒是聽明白了,看著衛鳳娘,有些無語的問道:“你讓她割了大爺那東西?就能掩住牙印的事了?”

  衛鳳娘頭垂的更低了,“婢子糊塗了。”

  “火是誰放的?你?”李桐接著問。

  “不是,我是想放來著,沒來得及,人來了,是大皇子那個王妃,還有他府上那個裝模作樣的蔣先生,讓人放的火,不但放了火,還威脅那些丫頭婆子,有一個說大爺被人殺了的,蔣先生就讓人把她扔進火里了。”

  李桐輕輕舒了口氣,調轉目光看向阿蘿,“你的事,七爺跟我說過,今天這件,你和衛鳳娘都有不是。大爺也算自作孽,這事該怎麼處置,我作不得主,得等七爺回來,還要看看外面的qíng形。先起來吧,水蓮,你帶她到後罩房,找一間空屋子讓她們主僕先睡一會,鳳娘也去吧,有你在,阿蘿也能安心些。”

  衛鳳娘明白這是先把她們三個關起來,老老實實答應了,跟著水蓮,往後罩房去。

  李桐看著三人出了門,端起杯子送到嘴邊,片刻,放下杯子,吩咐綠梅,“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你去找福伯,把剛才的事告訴他,讓他找個妥當人,去跟七爺說一聲,你再走一趟,把剛才的事,告訴文二爺。”

  “是。”綠梅答應了,忙掀簾出去,先去找福伯傳話。

  李桐再次端起杯子,慢慢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

  大皇子的死,除了皇上,誰會在乎呢?長公主?李桐眼皮微垂,長公主不會,長公主的心腸,遠比她,甚至遠比她自己以為的更硬。

  這樣一個人,有多少人象她這樣,聽說他死了,竟然有幾分輕鬆和欣喜。

  ……

  臨近年關,大皇子自己放火燒死了自己,皇上驚痛jiāo加,病倒了。

  整個京城,又和去年一樣,只能將喜慶和熱鬧,都壓在心裡,壓在自己家關著的門裡。

  太子異乎尋常的關心起皇上的脈案和病qíng,召見每一個從皇上身邊出來的太醫,詢問病qíng,以及聲色俱厲的威脅諸太醫,皇上要是有點什麼不好,他一定會把他們全部殉葬,以此表達他身為太子的孝心。

  除了關心脈案,太子還一天一趟,甚至兩趟三趟的過去探病。

  午後,仔細問了皇上的脈案,又惡狠狠威脅了太醫之後,太子一路看著景,一路進宮探望皇上。

  剛到正殿台階下,賀嬪扶著個婆子,從殿內出來,站在台階最上,微微頜首,“太子爺,皇上剛剛睡著,太醫吩咐過,皇上這病,只要好好歇一歇,就能好了,若是皇上睡著了,萬萬不可打擾。”

  “孤來看阿爹,難道是打擾?”太子鄙夷而惱怒的仰頭看著賀嬪,那份鄙夷和惱怒,因為仰頭,而氣勢全無,惱怒尷尬之下,太子三步兩步上了台階,和賀嬪一樣站在台階最上,低頭看著賀嬪,總算有了居高臨下的快感。

  “皇上好不容易睡著了,太子爺若是一定要見皇上,那就得吵醒皇上,吵醒了皇上,不是打擾麼?”賀嬪這幾天心力憔悴,養了半年,已經不小的脾氣,就上來了。

  “你竟敢說孤打擾皇上?放肆!”太子怒了,姓賀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太子爺,太子爺!”常太監掂著腳尖,一路小跑從殿內出來,“太子爺息怒,太子爺,千萬不能跟賀娘娘這樣說話,賀娘娘剛懷了身孕,求了簽,說是個男胎,這胎還沒坐穩呢,太子爺可得千萬小心,可不能氣著了賀娘娘……”

  常太監離太子兩三步,連解釋帶不停的拱手欠身長揖。

  太子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懷上了?阿爹……不可能!哪兒來的野種?”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