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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個貴胄公子很不能理解的問她:“雖說是因為感懷姑娘救助家父的恩典才會求親,但在下也確實仰慕於姑娘的人品與醫德,小可自忖條件不差,而且保證三媒六聘迎姑娘進門,姑娘為何這麼gān脆的一口拒絕。”

  沈知離被糾纏的不耐,直接道:“我最多只能活到三十歲,就這樣你也願意娶我麼?”

  對方一愣,隨即竟是一口應下:“那又如何,人生在世固有一死,早死遲死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三十足夠生兒育女。”

  這話說的人不是不感動,沈知離卻只笑了笑:“你現在說自然可以,可是真到了那時候,你未必就會這麼覺得。更何況,我三十死去之時,你不過三十出頭,正是男子風華正茂的年紀,定然會續弦娶妻,到時我的夫君會對另外一個女子寵愛備至,而我的子女要喚另外一個女子為娘親……抱歉,這點就算是我死了,也一定會不甘心的。”

  可是這一刻,沈知離取出那一縷結髮,握在手心。

  她突然覺得,就算蘇沉澈會忘記她,娶別的女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愛之前,她可以自私的說不甘心,可是愛了之後才發現,她更希望的是,蘇沉澈過得好。

  所以才會對他怒目而視,才會想要趕走他,才會……

  沈知離將結髮放在桌上,苦笑著想,自己這個樣子還真是不像過去的沈知離。

  又看完了一個病人,窗外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連綿不絕,像是不會斷絕,yīn沉的氣息遮天蔽日。

  沈知離正想吩咐蝶衣多加些衣服,花久夜踏著馬從雨幕里疾馳到她面前,當頭便問:“氣走了蘇沉澈是嗎?你到底什麼意思?不會對那件事還沒死心吧!”

  沈知離一時驚訝,不及回答。

  花久夜翻身下馬,又氣喘吁吁的接著問:“你是想著自己就要死了?所以氣走他讓他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你死麼?那你想過沒有,你死了之後,他會不知道麼?”

  沈知離低聲:“我有安排。”

  花久夜:“什麼安排?”

  沈知離抿唇:“我已經準備好了替身,在我死後,她會代替我出嫁,然後生兒育女,過正常人的生活。嫁妝是半個回chūn谷,沒人會不答應的。”

  花久夜:“我不答應!沈天行讓你守好回chūn谷,你就是這麼守的?”

  沈知離抬眸:“師兄你也知道師父最在乎的是什麼,他想要的我一定會替他做到。”

  “那蘇沉澈呢?”花久夜的黑眸中捲起晦暗的漩渦,眼角的傷疤更顯得猙獰:“你覺得他知道你嫁給了其他人就不會難過痛苦麼?”

  沈知離平靜道:“可他畢竟以為我活著,知道我嫁人了和知道我死了,哪個會讓人更痛苦?”

  花久夜:“如果我不許你死呢?”

  沈知離笑:“師兄,殺了我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qíng,但阻止我死未必就這麼容易了。”

  花久夜按住沈知離的肩膀,神qíng稱得上氣急敗壞了:“你就鐵了心為沈天行死麼?”

  沈知離點頭。

  花久夜高高揚起手:“迂腐!愚蠢!”

  沈知離仍舊站著,閉上眼睛,沒有躲。

  手猛然甩下,卻在碰到沈知離臉頰的瞬間停住,五指蜷縮漸漸成拳。

  沈知離睜開眼睛的時候,花久夜已經摔門而出,雨水打濕的背影在雨夜裡格外的蕭索。

  不一樣。

  師兄,你跟我不一樣。

  所以不明白我的心qíng。

  這個世上,我答應誰的事qíng都可以反悔,但惟獨師父的,不能。

  怪她愚蠢也好固執也罷,當年被沈天行從冰天雪地里救下來,她跪在沈天行面前說,恩人救命之恩寧死以報,那是真心的,即便到了現在也未曾改變的。

  就算那個老頭子已經死了又怎麼樣,她答應過的事qíng,不會因為這個而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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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久夜和蘇沉澈都被她氣走了,但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

  每隔五日她會去看一次十二夜華。

  花養的很好,離開放只有一步之差。已經等了這麼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些時日。

  沈知離向谷中的成衣鋪子定了幾年份的衣物,又買了許多新的玩具去看孩子們。大雜居里的孩子們仍然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對他們來說,他們的煩惱是夫子教的文章第二日能不能背誦出來,所有的糙藥能不能認得出,還有揀糙藥分發的那點月錢夠不夠偷買一點零嘴。

  午後的陽光曬得地面微醺,暖融融的桔色光線下,沈知離也有些倦懶。

  去鎮口的酒館買了酒,她又去給沈天行上了一次香。

  聽來入谷求醫的江湖人說,如今魔教已與正派談和。

  新任的魔教教主是個女子,還是當初和十二夜公子盛傳為佳偶的魔教護法葉淺淺,和她知道的一樣,並且魔教與正派雙方約定三十年內不得再起風波。

  三十年,只怕現在主事的人也都已經老去,再打也與彼此無關。

  正派原本就是因為魔教屢屢偷襲入侵才奮起反抗,如今得到這樣的結果,也尚算滿意,畢竟雙方都已經損失慘重,斬糙除根已經是不可能的。

  除此以外,十二夜公子也由於在此次反抗魔教中出力甚巨,得到了一致的稱讚,甚至有好些掌門表示將來一定會推舉十二夜公子為武林盟主。

  ……如此這般,皆大歡喜的結果。

  沈知離聽完,只笑了笑,到底沒什麼反應。

  又過了幾日,谷里來了一個有些特別的人。

  “沈谷主好,在下名叫戰軒。”

  來人一襲白衣,腰間配劍,但這一身卻與蘇沉澈渾然不同,蘇沉澈的白衣怎麼穿怎麼透出一股翩然貴胄公子的味道,而這位則讓人覺得有種……呃,難言的痞氣。

  “久仰大名,此次是代我家主上前來求親的!”

  他的態度很認真,卻總叫人覺得玩世不恭。

  “求……親?”

  戰軒重重點頭,腆臉一笑:“聘禮就放在外頭,沈谷主,要搬進來嗎?”

  沈知離端起手邊茶杯喝了一口,緩緩放下……

  “來人!送客!”

  戰軒搓搓手:“別這樣嘛沈谷主,你看我大老遠來一趟也不容易啊,您就收了嘛……”

  還有別的病人,沈知離懶得làng費時間,徑直出門,反正有人會打發他離開的。

  她走,她走,她……

  誒,怎麼走不動?

  低頭一看,就發現剛才還站在她身後的戰軒此時竟然、竟然……

  一臉賤樣的戰軒死死抱住沈知離的大腿,仰首道:“沈谷主若是不收下我家主人的聘禮,就在這裡踹死我吧!”

  沈知離:“……”

  見沈知離僵硬,戰軒努力蹭了蹭她的大腿:“夫人!”

  沈知離:“……”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賤的人……

  她甩腿,對方死抱住不動。

  她踹人,對方gān之如飴。

  這種樣子又實在不能去求救。

  她……

  “算我求你了,戰公子,放開我行嗎?我還有正事要做啊……”

  戰軒一掠頭髮,瀟灑甩頭:“聘禮!”

  沈知離崩潰:“我收我收行吧,你快點走啊!”

  戰軒這才心滿意足從懷裡抽出紙筆丟給沈知離:“簽名……”

  看模樣是份婚書,沈知離無奈,又急於脫身,沉吟了一下,在末端簽名:沈天行。

  見戰軒摸著紙片走遠,沈知離才松下口氣,轉身立刻吩咐,從今天起,但凡見到此人,死也要堵在谷外。

  ……簡直是神經病一樣的存在。

  迴轉回屋,剛想去見新的病人,就見蝶衣臉色發青的急匆匆走來……

  沈知離:“怎麼了?”

  蝶衣:“小姐,石窟那裡好像……”她咬唇,“出……”

  “事”字尚未出口,沈知離已朝著石窟快速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無獎競猜……戰軒是?

  還有,咳咳,更遲了……實在是,結局卡了……那啥,反正快完結了,大家體諒下嘛……

  不出意外,最多五章就……

  還有,不知道是不是過年的原因T^T留言尊的好少好少啊……嚶嚶,快完結開新坑了,大家堅持一下嘛

  八二章

  沈知離跑到石窟的時候,石窟外正轟隆隆的響著。

  周圍圍了好些不明所以的人,忐忑著不敢向前,看見沈知離猶如看見救星:“沈谷主……花、花公子他這是要……”

  花久夜斜斜坐在一塊石階上,身前是個巨大的投石機,手中握著的巨石輕輕拋入投石機,再按下機括,巨石便猛然撲向石窟,引起一陣驚天動地的撞擊聲。

  很顯然,而剛才那些響動就是他用投石機毀壞石窟時發出的。

  沈知離幾乎是有些無奈的站到花久夜身前。

  花久夜抬眸,三分醉,三分冷,還餘三分的yīn沉:“讓開!”

  沈知離定定站著,定定看著他:“師兄……”

  花久夜站起身,淡淡酒氣順著他的衣衫飄來,眼睛深處也染了幾分赤紅:“滾。“

  沈知離只是固執的道:“師兄。”

  “我沒有你這樣蠢笨的師妹!”

  也許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花久夜沒有這麼容易善罷甘休,沈知離並不意外。

  她只是握住花久夜的手臂,輕道:“夠了,師兄……我很感激,但……夠了,不用再為我做這麼許多了。如果有心,就安心的送我一程罷。”

  花久夜冷冷道:“你讓我怎麼安心?”

  怎麼可能安心的看著她去死?

  她是陪了他那麼多年青梅竹馬的小師妹,她是他在最絕望的時光里唯一能想到的美好,她是硬生生把他從南疆的深淵裡拽出來的人……也是,他在這個世上僅存的親人。

  沈知離從身後抱住花久夜,突然揚起嘴角:“師兄,葉淺淺是個好姑娘。”

  花久夜一僵:“你現在提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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