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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琸接著他的話說:“等一切結束了,我也要帶你把大庸走一遍。你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一直都被困在京城裡,從來沒有到處看看。我要帶你去崑崙山看雪,去看一望無際的糙原,還有竹海桃源,大江大川……”

  阮韶摟緊了劉琸的背,將帶笑的臉埋進他胸膛里。

  夏末秋初,阮韶來中山就快一年了。趁著秋高氣慡的好時節,劉琸便帶著阮韶在中山國內遊玩。他們便裝出的門,乘坐一輛輕便的馬車,只帶了幾個侍衛和家僕,假裝是出門遊歷的公子哥兒。

  這一個多月,兩人都快玩瘋了。白日裡到處遊玩,尋古探幽,登山望遠,晚上便低垂了羅帳,共赴雲雨,說不出的銷魂快活。

  後來行至海邊,劉琸雇了一艘船,帶著阮韶出海。近海處散落著無數島嶼,猶如綠寶石一般點綴在碧藍海面上。島上有的有土著民,有的卻是荒無人煙。

  返航的時候,船夫看天有雨,便將船停在一個無人小島的海灣里躲避風làng。入夜,港灣外風雨大作,裡面倒風波平緩。阮韶和劉琸躺在chuáng上,聽著外面陣陣雷聲和海làng咆哮,明知沒有危險,可還是qíng不自禁緊緊擁抱住了彼此。

  雖然兩人的日子過得快樂逍遙,可朝中緊張的局勢始終是懸在心裡的一塊巨石,說不清何時就要落下,將他們砸中。輕則受傷,重則粉身碎骨。

  “因為我,連累你一起擔驚受怕了。”劉琸說,“放心,我為了你,做什麼都願意。即便不做這個中山王了,大不了賴著你,隨你回越國去,要你養我好了。”

  阮韶輕笑,“要真到那地步,就換你在chuáng上叫我好哥哥了。”

  沉重的思緒霎時被chuī散,劉琸感激地吻住他,抱緊了再不放手。

  次日,海面風平làng靜,天空碧藍如洗,絲毫沒有了風bào的痕跡。船一早起航,午後就駛入了海港。劉琸攜著阮韶的手,兩人有說有笑地下了船,正要登上馬車,突然見一名王府侍衛疾馳而來。

  那人翻身下馬,跪在劉琸身前,低聲道:“王爺,京里傳來消息,陛下……駕崩了!”

  大庸建安帝常年多病,在熬過了去年冬天后,身體本來逐漸好轉,卻是因為一次中暑,病qíng突然加重,高熱不斷,終於撒手人寰。

  皇帝駕崩後,不到兩歲的太子李賀登基。新帝登基,在外的藩王必須上京覲見。

  中山王府上下皆已經換上了喪服。阮韶也入鄉隨俗。召中山望上京的聖旨已經送到,劉琸回府後立刻開始準備出行,一刻也耽擱不得。

  “先皇彌留之際欽點了四位顧命大臣輔佐幼帝,太后雖然垂簾,卻不聽政,朝中各派勢力也得以持平。我這次上京,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只等覲見完畢,就可以回來和你團聚了。”

  儘管劉琸這麼說,阮韶依舊擔心,“朝中局勢瞬息萬變,我們今日知道的消息,已是幾天前的動向了,今日宮裡發生了什麼事,誰又知道?”

  “別擔心。”劉琸安慰道,“我與世無爭,連寧王這個王位都可以不要,她們能拿我奈何?”

  阮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次日一早,劉琸就動身上京。他輕裝便行,只帶王府親衛。和妻女道別過後,劉琸走到前庭,之間阮韶一身白衣素服,正輕撫著自己的坐騎驚雷,對它低聲細語。

  “和驚雷說什麼呢?”劉琸走到阮韶身後。

  阮韶轉過身來,看劉琸也是一身素色勁裝,身軀挺拔軒昂,面容俊朗jīng致,烏黑的髮髻里cha著他親手雕琢的那支玉簪。

  兩人分別在即,昨日徹夜歡愛,緊擁著不放手,直想將對方就此融入骨血之中。今日早晨起來,阮韶親手為劉琸穿衣梳頭,cha上玉簪。兩人從始至終都沒有jiāo談,一切想說的話都化在了愛意濃濃的舉手投足間。

  阮韶撫著驚雷的鬃毛,道:“我在和它說,要它好好帶著你去京城,再平安地帶著你回來。”

  劉琸溫暖一笑,展臂將他擁住,低頭尋著他的唇,輾轉吮吸。阮韶眼中一熱,抱住他熱qíng回應,與他若無旁人地痴纏深吻。

  王府大門打開。劉琸翻身上馬,俯視阮韶道:“阿韶,你等著我。”

  說罷,揚鞭策馬,率領親衛踏塵而去。

  天色yīn翳,秋風裡夾著細細的雨絲打在阮韶的臉上。他握著袖子裡那柄小劍,低聲呢喃:“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第138章亡命天涯

  劉琸走後,阮韶獨自住在王府里。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書習字,夜晚一個人睡在兩人共眠過的chuáng上。chuáng褥里還留著劉琸的氣息,他聞著那氣息入睡,總是不停地做夢。

  有時夢到劉琸突然回來了,jīng神奕奕,完好無損,抱住他開心地親吻。有時卻夢到劉琸一身是血地從門口跌入,倒在他懷裡,身子逐漸冰冷下去。

  有一次,阮韶還夢到兩人在chuáng上歡-好。抽-送迎合之間,正是qíng-yù高漲的時候,劉琸忽然對他說:“阿韶,我時間到了,要走了。”說罷就抽身退了出來,衣服也未穿就往外走。

  阮韶跌跌撞撞地追去,門口卻不見劉琸的身影。他驚慌地大叫著劉琸的名字,然後就被阿姜搖醒了過來。

  阮韶日日心神不寧,晚上也睡不好,終於忍受不住,從王府搬了出來,回自己的宅子裡住。睡在相對陌生的地方,沒有那麼多景物可以觸動記憶,他這才稍微好了點,夜間也能睡踏實些了。

  過了數日,京中來了消息,說王爺已經抵京,覲見了皇帝和太后,一切如常。

  又過了幾日,皇帝登基大典,平平順順地結束了,大賞群臣,王爺也得了不少賞賜。劉琸還給阮韶捎了口信,說自己很好,很快就回返回中山。他還買了阮韶當初很喜歡龍湖香墨,一併帶回來。

  阿姜欣慰道:“公子,看來是虛驚一場。王爺很快就可平安回來了。”

  阮韶也隱隱鬆了口氣。

  可就當天幾個時辰後,日頭西斜之時,阮韶自己掌握的線人從京城裡送來了另外一道消息。阿姜拿著飛鴿傳書的紙條急匆匆奔進書房,道:“京城局勢有變!武王竟然謀反,說皇帝並不是先皇親生,而是王太妃與外人私通所生!”

  阮韶手裡的玉瓷茶盞打翻在桌上,將才畫好的荷塘蜻蜓圖浸了個透濕。

  武王和先皇及劉琸同為文宗皇帝的兒子,還年長劉琸一歲,雖然也有些權利野心,可這些年來一直安分老實。劉琸當初也曾擔心他在先皇病中作亂,沒想武王那個時候很老實,卻挑著先皇駕崩,對著孤兒寡母發難。

  假若皇帝不是鳳子龍孫,而是個野種,那皇位必然要落在別人頭上,是立了功的武王,還是原本呼聲最高的中山王,這就有得一番探討了。

  阮韶徹夜未眠,第二日等了一整天,也沒有從劉琸的人手裡得到半點消息。倘若不是信使出了什麼差錯,便是劉琸有意對家裡的人隱瞞這變故,怕他們擔心。

  只是阮韶並不是弱質女流之輩,並不需要被劉琸當成經不得風雨的人呵護。阮韶動用手裡的資源,嚴密關注著京城動向,並且也開始在平城悄悄準備起來。

  這日傍晚,阮韶的人又傳來消息,說武王大鬧朝廷一事已傳遍京城,皇帝的身世成了眾人談資。這顯然是武王故意放出了話,bī得太后不得不有所動作。

  果真,太后抱著皇帝上朝,求當庭滴血驗親。先皇已經葬入皇陵,當然不可能再挖出來,與先皇是親兄弟的武王和中山王當仁不讓,挽起袖子割腕獻血。小皇帝被割了一刀,哇哇大哭,兩滴血分別落入了兩個玉碗中。眾目睽睽之下,一碗相溶,一碗相斥。相溶的是中山王的,相斥的是武王。

  武王這時跳起來大叫:“劉琸,恭喜你,終於有後了。”

  滿朝百官齊聲抽氣。

  劉琸卻是從容不迫地冷笑道:“三哥,道理不是你說了算的。你假設的陛下血統不純,你又根據我和陛下的血能相溶,假設陛下是我的骨ròu。可我本就是陛下親叔叔,我和他的血本就該相溶。倒是你,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雜種。”

  這時老御醫出來道,若是父系親近的親眷,血也可相溶。滿朝譁然之際,太后抓著時機拍案怒起,大斥武王叛亂,殿下的帶刀侍衛一擁而入,將武王拿下,當場摘了他的王冠,貶為庶人,打入天牢。

  阮韶收到這段線報後的第三日,劉琸的親筆信才到他手上,只簡單道:“宮中有些變故,但都已經料理清楚。我一切安好,就是十分想念你。回家之日或許要稍微延後幾日,又要讓你擔心。且好生保重自己,等我回來。”

  阮韶收了信,問阿姜:“京城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阿姜道:“這幾日都還忙著處理武王舊部,整個京城裡都亂鬨鬨的。不過……”

  “不過什麼?”

  阿姜艱難道:“還是有了傳聞,說皇帝是……是王爺的骨ròu……”

  阮韶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才說:“雖然不希望他cha手,但是那畢竟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家事。天家無qíng,周太后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劉琸這個人,其實還是心慈手軟,忠心義膽,現在又有了軟肋……免不了被人欺。”

  清冷的秋夜,阮韶獨自做在燈下,細心雕琢著一塊玉佩。他打算等雕刻好了,便送去佛光寺讓方丈開光,等劉琸回來便給他戴上。

  一陣風忽然chuī開窗戶灌了進來,chuī的燈火大亂。阮韶的手一滑,食指上被割出一條口子,鮮血直流。

  阿姜起身匆匆關了窗,給他包紮上藥。阮韶的視線卻落在那塊快要完成的玉佩上。朱紅的血跡凝結在潔白溫潤的紋理里,透露出一股妖異不詳的氣息。

  這樣又枯坐著等了兩日,線人又穿來的信報。展開一看,卻是劉琸的筆記,只有一個大大的“走”字,力透紙背。

  阮韶只覺得一股浸心寒意襲來,讓他頓時無法呼吸。

  阿姜驚慌道:“公子,我這就去信問個仔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阮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又猛地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臉色依舊慘白,眼裡卻燃燒著火焰。此刻的他,不再是過去這一年多來沉浸在幸福里的不知世事的貴公子,而是當年那個坐鎮京城,掌握著大越在庸國qíng報網絡的寧王殿下。

  愛人有難,做在家中哀愁擔憂,無濟於事,唯有積極主動,才能有所幫助。

  阮韶當即召集了所有手下,分工下去。京中如有變故,用不了十日,就會波及到中山,王府和宅子裡的一切事務都需要打理。阿姜繼續負責聯絡qíng報,阮韶則親自騎馬,趕完王府在城郊的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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