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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做不到……」

  她一開始只是想付出一點點動心,只有一點點而已,可是他迫不及待地把整顆心拿出來,那顆被時光與各式的人蹂.躪過的心,甚至沒有一絲害怕,仿佛過往的經歷不曾留下任何傷害,就這樣沒有一絲保留地捧出來,任她隨意對待。

  像她這樣的人,像她這樣貪得無厭的人,怎麼可能不會把它牢牢抓住,據為己有?

  「我不知道……」金恩澈茫然地看著他,寄希望於他那裡一如既往地有所有問題的答案,「原來擁有一顆別人的心是這麼辛苦的事情……」就好像過著雙重的人生,按了兩顆心臟,他痛的時候她的心也在拼命求救,「我沒有辦法放著它不管……」

  「你應該扔掉它。」

  「你在說什麼?」金恩澈瞪大眼睛看著他

  「我說,你應該扔掉那顆讓你痛苦的心臟,就像你一貫做的那樣。」權志龍站起來,他的身子在空中搖晃了一下,很快又重新站直,「看著你因為它而痛苦,只會讓它更痛苦。乾脆丟掉它吧。」

  金恩澈沉默了很久,時間好像在那個瞬間凝固,他的話語變成堅硬的金屬碎片圍繞著她,在刺傷她的前一秒無聲地懸掛在空中,如果她不開口,她就能永遠地停留在這一秒。

  但她從來都不是會任由自己停留在墜落的前一秒的。

  她輕輕咳嗽了一聲,時間重新開始流逝,她的心臟被那些尖銳的碎片刺傷,疼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自己聲音里的顫抖,「我的老師曾經告訴過我一句話,不要為痛苦而痛苦。」

  「……」

  「就算我們把痛苦描繪得再怎樣悲壯神聖,就算我們用再美的詩歌去描繪它,它也終究不過是痛苦而已。」

  「……」權志龍彎下腰去拿放在地上的酒瓶。

  金恩澈制止了他,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兩個人的手一樣的冰,「而痛苦,只需要去克服去拋下的。」金恩澈看著他,「你這樣抱著它不放,結果不過是白白地失去一切。」

  「你要來給我上課嗎,金老師?」權志龍看著她,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你覺得這樣把我趕走顯得很悲壯嗎?很動人嗎?」金恩澈沒有理睬他的冷嘲熱諷,「我只是覺得很可笑,原來即使到了你這個歲數,也和我一樣,不,甚至不如我。」她直起身,朝門口走去,「寫歌吧,就像你當初告訴我的那樣,把它寫下來,然後把自己沉溺在這首歌的痛苦裡。」

  「你什麼都不明白!」

  「我很高興,」金恩澈在他憤怒的問句里停下腳步,「你終於能明白我的心情,你終於敢對我發火了。」

  她說完這句話,徑直朝門口走去,一步也沒有回頭。

  權志龍聽到她下樓梯的聲音,抬頭望了一眼,門口空蕩蕩的,就仿佛她從來沒有來過。

  他苦笑了一聲,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往嘴裡灌去。就連酒在這個時候也不是原來的味道了,那些醉意帶來的短暫歡愉怎麼也不肯再浮現,只有酒精苦澀的味道停留在他的嘴裡。

  他突然感到一股怒意從心底燃氣,對於崔勝鉉的怒意、對於揭發這件事的記者的怒意、對於肆意指責他們的大眾的怒意、對於自己的怒意、還有對於她的怒意。

  他把手裡的酒杯狠狠地往地板上砸去,玻璃方杯落在地毯上發出沉重的響聲,卻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碎成幾片,相反,它毫髮無損地在地毯上滾了兩圈,躺在門前。

  一切都不能如他所願,就連這該死的杯子也像她一樣。

  他的手機再一次響了,大概又是什麼問候簡訊或者是把自己的窺伺欲包裹成關心的詢問,但他不在意。

  在這個時刻他不想一個人,隨便誰也好,隨便誰能陪他喝杯酒就行,而不是冷冰冰地嘲笑他的懦弱。

  但手機上並沒有新的訊息,是他的電子貓眼在提示有人長時間在門外逗留,詢問他是否要報警。

  權志龍揉了揉太陽穴,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走去,門側懸掛著的屏幕上確實有一個人,一個他熟悉的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全文完。

  門側懸掛著的屏幕上確實有一個人,一個他熟悉的人。

  金恩澈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離開,她就站在門口,手搭在門上,長久地凝視著那扇門,像是要透過那扇門看見什麼。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在等待些什麼。

  權志龍諷刺地笑了一聲,伸手要關掉畫面,手指懸在按鈕上又停了下來。他看著屏幕里的她出了神。

  那一刻他覺得很寧靜,又很惆悵,他們兩個要是能永遠地停留在這個瞬間就好了,這個她溫柔地想念著他,他也無法拒絕她的瞬間。

  他輕輕嘆了口氣,放下了手,最終沒有關掉屏幕,轉身朝屋裡走去。路過客廳時他在牆上懸掛著的油畫前停下了步伐,畫布上流動的線條勾勒出隨風舞動的櫻花,這好像是近代哪位有名畫家的作品,他記不清了,他買下它只是因為金恩澈看過那位畫家的展覽。

  在她搬家時那堆書籍里還保留著他的畫冊,她的喜好和她的人一樣傳統,印象派,油畫,和他截然不同。就像她的歌總是帶著古典樂那種特有的繁複與精巧,他其實在第一次聽到《cherry hill》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那股靈氣,先於記住她的名字,他就記住了她的那首歌,他那個時候好奇於能寫出這樣歌的人該是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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