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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測驗時,數學一百五十分的題我考了一百一十分。我驚得揉了好幾次眼睛,我相信班主任老胡也揉了好幾次眼睛。

  我顧不上晚自習,拿著試卷就往西辦公樓跑。jīng英班的晚自習是沒有老師巡查的,顧若薰視力好就坐在倒數第二排。我踮著腳在門口興沖沖的往裡面張望,顧若薰今天穿了成套的灰色休閒衫,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我正要敲玻璃,卻看見他同桌的男生在跟他商量問題。可是讓我不舒服的是,那個男生靠得太近了,臉都快湊到顧若薰的脖子裡,像是在聞他身上的氣味,怎麼看怎麼彆扭。

  偶爾會聽夏珏幸災樂禍的說,顧若薰被高三的學長告白啦,亦或者,顧若薰在遊戲廳被小流氓調戲啦。然後再模仿著顧若薰羞怒到極致的表qíng,很是惟妙惟肖。我不止一次的對夏珏說,你不去做演員真是太可惜了。

  顧若薰再漂亮也是個男生,怎麼看都是個男生,所以夏珏說的話,我並不相信。

  我敲了敲玻璃,是顧若薰同桌的男生首先回過頭來,是六班的第三名,也是校籃球隊的,叫彭嘉陽。我毫不客氣的瞪著他,顧若薰聽到聲音回頭看見我,有點吃驚,眉目卻一點點柔和下去。

  我站在透著光的樓道里,顧若薰走出來問我:“你不上晚自習嗎,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如果他不問,我差點忘記了自己是來炫耀成績的。

  來時那種興高采烈的心qíng似乎被那個彭嘉陽沖淡了,我完全提不起jīng神,覺得偶爾考個不錯的成績,好像是故意來丟人現眼似的,於是更加不好意思把試卷拿出來。

  “沒事了,我就是無聊來這邊轉轉。”我說,“我走了。”

  我轉身往樓道外面走,感覺到顧若薰在後面跟著,我也不願意回頭。剛走到樓下,胳膊就被顧若薰抓住往通向地下室的樓梯上拖。

  燈光從fèng隙里散開在樓梯上,顧若薰的臉有點模糊不清,一如我模糊不清的心qíng。

  “幸月萱,說吧,找我什麼事?”

  我想了想,還是把試卷拿出來說:“我數學考了一百一十分。”

  “啊?”他有點始料未及,借著光看見上面鮮紅的分數,笑容慢慢的散開了,“我就知道沒問題的。”顧若薰看起來比我還高興,有點忘形的把手放在我的頭頂上用力的揉。我吃痛的抓下他的手,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顧若薰的長臂攬著我的腰,面對面的擁抱了。

  我和BBS.joOYOo.NEt顧若薰同時怔住了,但是他沒有放開,我放在他胸前的手也沒有推開他。

  “夏珏喜歡你。”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我知道。”顧若薰低頭望進我的眼睛裡,說話聲音很輕,像是在囈語。可是我們都知道他有多認真。我認識的顧若薰是個害羞的人,一點點的曖昧都可以讓他臉紅,可是這次他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敢,“那你呢?”

  “什麼?”我沒出息的裝傻。

  “……喜歡我麼?”顧若薰沒有退縮。

  “我……”他也沒給我退縮的機會,我剛說出這一個字嘴就被堵上了,像是怕我說出他不想聽的話。

  他的吻很青澀,甚至不能稱得上一個完整的吻,他只是用柔軟的嘴唇摩擦著我的嘴唇。我卻連呼吸都忘記了,鼻翼間都是他皮膚上gān淨森林的氣息,只能睜大眼睛借著他瞳孔微弱的光看著他。

  後來每次想起那個平凡無奇的晚上,我因為忘記穿毛外套是凍得第二天發燒請假。身體的疼痛和難受肆nüè著我的身體,不過我卻覺得像是撿到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禮物。因為我躺在chuáng上靜靜的想了顧若薰一整天。

  從我給顧若薰包紮傷口,他加入我們四人幫,他教我數學,他第一次生我的氣,他在生死關頭緊緊的抓著我的手,他擁抱著我,他親我的嘴唇。

  還有我們都沒說出口的喜歡。

  那麼簡單的兩個字,卻像一座巧克力房子,因為太過珍惜,所以不敢去吃掉它。

  愛qíng是不甘寂寞的蝴蝶,它停留在我的肩膀上。

  若薰外傳

  這年的除夕夜,我邁入了十八歲的門檻。

  我發誓我從未如此盼望長大過,因為我想要的東西不再是漂亮的衣服,娃娃,那些小女孩想要的東西。我要成為大女孩,我想要顧若薰的愛qíng,我想要和他沒有顧慮的牽著手走在大街上。

  但是現在的我們是不行的,高中談戀愛是過街老鼠,見不得光。

  除夕夜我躲在房間裡偷偷的跟顧若薰聊電話。我的房間接的是內線,每隔五分鐘我就要往客廳里跑一趟看我爸或者阿姨有沒有偷聽,搞得比地下工作者都神秘。

  若薰除夕夜在他姥爺家過,是個大家族,兩個舅舅和一個姨媽都是拖家帶口的來陪老爺子過年。而若薰家只有他和他母親兩個人,單親家庭的孩子大多數在xing格上都是有某種缺陷的。可是我和顧若薰都健康得可以拉出去做模範。

  顧若薰的聲音隔著電話線遠遠地傳過來,有點遙遠模糊,卻很清晰。我不知不覺的有點著迷,連他淺淺的呼吸聲都能讓我滿足的說不出話來。這樣的通話有點爭分奪秒的意味。我和夏珏的最長通話時間是半小時,不管是她打給我,還是我打給她,雙方的父母都會摳著電話費單子罵人。

  所以半小時的時間倒計時的時候,我心裡不知不覺的有些著急,還有好多話沒跟他說,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吭哧吭哧的喘氣。顧若薰也感覺到了,笑得很是愉快:“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旱冰場見了。”

  我們四人幫明天約好去旱冰場滑冰,我和顧若薰的關係是保密的,連他們也不知道。這是我的主意,顧若薰還皺著眉頭瞪過我,也因為這個生氣的不理我。可是顧若薰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我不想失去夏珏和趙尋。

  掛電話之前,顧若薰跟我說新年快樂,我也說新年快樂。

  這個新年真是前所未有的快樂。

  我跑到客廳里跟父親和阿姨看chūn節聯歡晚會,快十點的時候母親和叔叔帶著莜莜來了。在醫院裡工作就是這麼一點不好,這麼喜慶的除夕夜,醫院一個電話就召喚林叔叔去做個大手術,母親也要跟著忙。母親抱歉的對阿姨說:“莜莜好久沒見萱萱了,老叫著要找姐姐,麻煩你們了。”

  阿姨連忙說:“這話就見外了,莜莜跟萱萱一樣,我巴不得你老往這邊送呢。”

  兩家人又互相拜了早年,白衣天使們匆匆來,又匆匆的奔去醫院救死扶傷。莜莜已經兩個月沒看見我,摟著我的脖子不撒手,軟乎乎的小嘴在我臉上沒完沒了的親來親去。都是我那無良的母親灌輸的畸形思想,每親姐姐一口,姐姐就會更喜歡你——我想掐死他還差不多。

  好在小東西嘴巴甜得抹蜜:“姐姐,我想死你了,你怎麼不來看我呢?”

  “姐姐高三啦,明年要考大學了,考上大學以後才能找到工作賺錢,才能給莜莜買巧克力吃。”

  莜莜聽了很高興,想了想又眨著眼睛說:“姐姐,我可以不吃巧克力,你能不能多看我兩次?”

  我愣了一下,笑著親了親他的小臉。晚上我摟著莜莜睡,小孩子jīng力無窮,折騰得快把屋頂掀翻了,我哄了大半夜才睡著。次日把莜莜送到林家,又急急忙忙的坐公車去了約好的旱冰場。我跑得肺都炸了,終於在夏珏發飆之前趕到。

  我跟顧若薰不約而同的穿了藍色的短毛外套,這款外套是男女皆可得款式,我記得顧若薰說他也有一件,這樣穿出來的效果還是很震撼的。趙尋笑得很曖昧,簡直就像頭狐狸,摟著我的脖子笑:“……qíng侶裝。”

  “滾。”我想我的臉一定紅了,對同樣笑得賊賊的夏珏說,“笑什麼啊,要不給你穿?”

  “不用了,今天大過年的,我允許你們郎qíng妾意。”夏珏說著就嘻嘻哈哈的去領旱冰鞋。

  若薰外傳

  旱冰場裡面跟晚上沒什麼區別,中央有個演藝台,頂上懸著七彩的光球。夏珏和趙尋經常光顧,所以技術很好,一進場子就如魚得水,不多會兒便吸引了不少人羨慕的目光。我慢騰騰的換鞋,顧若薰已經換好了,借著黑暗來牽我的手。

  “顧若薰,你會滑嗎?”

  “滑得不好。”

  “那你先走吧。”我很不好意思,“我不會。”

  “沒關係,我們慢慢來不會摔倒的。”

  我很怕大庭廣眾之下跌個狗吃屎,我自己丟人也就算了,還要害若薰跟我一起。我推辭了半晌,見顧若薰都開始咬嘴唇了,只好被他半扶著進場。顧若薰一進場子,我就忍不住翻白眼,他簡直太謙虛了,他所謂的“滑得不好”大概就是在鋼絲上滑得不好的意思。

  我身體的全部重量幾乎都依靠在他身上,他幾乎是面對面抱著我,倒著滑還能避開橫衝直撞的新手。

  夏珏滑過來很流氓的chuī了兩個口哨,隔著半個場子喊:“阿萱,你不跟我們來旱冰場,是不是就等著今天啊!你太有心機了!你太壞了!”

  我的臉紅得快能染布了,一句都反駁不出來。滑旱冰比打敗一個黑帶二段還難,我實在不是這塊料,滑了一會便去換了鞋。夏珏穿著旱冰鞋拉著我去洗手間,她倒是沒再提剛才的事qíng,讓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等我們回到場子裡,發現演藝時間已經到了,可是顧若薰和兩個長得還不錯的男生站在台子上,濃妝艷抹的女主持人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只要有人答對我們的腦筋急轉彎,就可以親吻帥哥”。

  趙尋無語的說:“顧若薰是被硬拽上去的。”

  燈光師把所有的光束都打在顧若薰臉上,在qiáng烈的光源下他的美麗無所遁形,像隨時都會消失的透明。我幾乎是想也沒想的立刻跳上台子,拉著若薰的胳膊就黑的臉往下面帶。女主持人攔上來不讓我們走,我看著她的大餅臉,忍無可忍的對著話筒吼了一句:“滾開!”

  整個場子都靜下來,若薰笑著反扣住我的手,拉著我擠出人群。

  那天我沒回家,白天在顧若薰家裡玩,晚上就睡在夏珏家。

  我去洗了澡在鏡子前擦頭髮時,夏珏突然告訴我她喜歡上一個人,我覺得通體惡寒,鑽進被子裡像只鴕鳥一樣說:“你可別跟我說啊,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夏珏躺在chuáng上嘆了口氣:“你就是這樣,什麼事都寫在臉上,不想面對的事qíng就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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