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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珏天生是個愛看熱鬧的人,跑到陽台上伸著脖子往隔壁望,卻沒有眉飛色舞的模樣,倒是挺焦急。

  “這個時候就別看人家夫妻吵架了。”我催促著,“我們快去找趙尋吧,jiāo不上作業老胡又要讓我們跑cao場了。”

  夏珏想了想,拉著我就往樓下跑,兩個人蹲在冬青下面餵蚊子。我正奇怪著,不過會兒,一個穿著長捲髮的女人穿著白長裙從樓上跑下來,打開樓下停著的車門,揚長而去。我笑了兩聲:“老婆跑啦,老公追出來?你天天就看這個?怪不得一腦子的病態思想。”

  “不知道的就別瞎說!”夏珏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生氣。

  我忙閉上嘴,聽見樓道里傳來噼里啪啦的拖鞋聲,一個清秀修長的身形猛然闖進路燈的昏huáng里,柔軟的貼著脖子的頭髮上像鑲嵌了一道金huáng的毛邊兒。已經看得很清楚了,黑色的溫潤的眼睛,因為跑得太快而微微張開的喘息的嘴唇。

  是顧若薰。

  這有點像大晚上的夢遊,這種傳奇人物竟然是夏珏的鄰居,保密功夫做得真到位。顧若薰朝BBS.jOOYOO.NET著車遠去的方向靜靜的看了幾秒鐘,緊緊的抿著嘴唇,表qíng有點難過。

  “若薰!”夏珏衝出去,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你沒事吧?啊……你受傷了!”

  “沒事,就擦破一點皮。”顧若薰抽回胳膊,斂著眉眼,“謝謝,我先回去了。”

  從我的角度看去,他的胳膊劃開了不小的一道血口,血液已經凝固了,一直蜿蜒到手指尖,看起來還是很猙獰。雖然磕磕碰碰習慣了,但是看見這樣的傷口,我還是覺得有點心驚。這麼一緊張,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顧若薰這才發現還有一個人藏在冬青樹下,目光涼涼地掃過來,我出來也不是,藏著也不是,很是尷尬。

  “不行!你受傷了!必須去消毒!”夏珏qiáng硬的再次扯住顧若薰的胳膊,再回頭命令我,“阿萱,這個你擅長,我們快點上樓去處理傷口。”

  顧若薰朝我淡淡地點了點頭,我只好走出來,裝作不在意的往樓上走。顧若薰倒是沒再說什麼,幸虧夏珏的臉皮是萬里長城的厚度,對於人家禮貌的拒絕視而不見。

  顧若薰家裡是三室兩廳的房子,深色的原木地板,淡huáng色的牆壁上掛著花糙的油畫。其中一間臥室的門沒有關,白色的歐式chuáng上鋪著素白的chuáng單,地上鋪著大塊土耳其羊毛地板,上面散著幾本書,都是英文的原文書,以我的英語水平根本就是霧裡看花。

  “阿萱,醫藥箱在電視櫃左邊的柜子里,別愣著了,快拿出來。”夏珏對顧若薰家很熟悉。

  我拿出醫藥箱覺得滿心的不舒服,顧若薰住在她家對面,兩個人看起來也很是熟悉,作為夏珏最好的朋友,我卻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生平第一次覺得夏珏有點討厭,這種刻意的隱瞞的確讓我的心思動搖得厲害。

  顧若薰說著謝謝,我熟練的處理著傷口,夏珏已經開始打掃鋼琴旁的碎玻璃瓶渣子。

  “你媽就是一個神經病,不高興就砸東西,這次又是為了什麼,都砸到你身上去了!”夏珏憤憤不平的,“這樣下去你的身心怎麼健康的起來?你聽過零點的電台廣播沒,有多少人因為得不到父母的關愛而走向歧途的啊!”

  “她就是心qíng不太好。”

  “我看她心qíng就沒好過。”夏珏哼一聲,轉身去衛生間裡擰墩布。

  聽見衛生間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顧若薰的呼吸在我頭頂不輕不緩的chuī著,客廳里瞬間就安靜下來。整個過程很快便結束了,雙氧水清洗,上藥,綁紗布,藥箱裡連消炎藥都有。

  “好了。”我說,“環丙沙星,吃了這個,消炎的。”

  “謝謝。”

  “不用。”我把藥箱收拾好,回頭見顧若薰已經倒好了茶水,骨瓷的茶具,杯身的青花顏色很漂亮,再配上顧若薰蔥白的長手指,怎麼看都很講究。

  “今天你在樓道里看的什麼書?”原來他還記得。

  “鄭媛的言qíng小說啊。”我有點奇怪,他不會沒看過吧。

  “不是作文書?”他迷茫的看著我。

  “誰跟你說是作文書?”

  “……”顧若薰皺了皺眉,有點明白了,“夏珏。”

  夏珏提著墩布從衛生間裡出來,接著還是數落顧若薰的母親不負責任。他好像也習慣了,只是淡淡的笑著,並沒有順便訴苦或者什麼。顧若薰的話特別少,應該說,我和他兩個人加起來都沒夏珏一個人能說,整個一話嘮。

  兩個人待了半個小時,幫顧若薰把爛攤子都收拾完了,連夏珏這種厚臉皮都沒理由再賴在他家裡。

  我跟她走到樓道口,我說:“夏珏,我先回家了。”

  “哎,我們的數學作業還沒解決呢。”夏珏有點莫名其妙的。

  “我還是跑cao場吧。”我朝她擺擺手,轉身消失在夜色里。

  次日我沒jiāo上作業,夏珏也沒jiāo上,偌大的cao場,有高年級的學長占著籃球場,低年級的男生gān瞪眼。以往總是夏珏跟我討論哪個男生球技爛,哪個愛耍帥,而今天是我在前面跑,她在後面跑,兩個人都一句話都沒說。

  若薰外傳

  並不是沒有和夏珏冷戰的經歷,畢竟她神經粗,大腦和小腦都不發達,惹毛我也不止一次。夏珏臉皮厚,也沒什麼耐xing,經常憋不過半天就嘻嘻哈哈的跑過來跟我說話。像這樣冷戰三天,連看都不看一眼根本就是天上飄紅雪。

  我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去校門口乘公車去道館。剛走到門口就碰見趙尋背著雙肩包,直愣愣的站著,就像個門神。

  “你怎麼還不走?”

  “我看你今天帶了道服,應該是去道館吧,我跟你同路。”趙尋慢悠悠的說。

  “行啊,你能開偵探所了。”我忍不住笑了,“走吧,難得班長大人你賞臉等我一次。”

  趙尋個子不怎麼高,戴著個眼鏡,秀秀氣氣的,xing格卻很嚇人,被女生們集體形容成身體裡住著一個八十歲的亡靈。高一剛入學那會兒,趙尋誰都不理,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是夏珏這個無聊起來會死的人,覺得好玩,便去纏著他。俗話說好郎怕女纏,我們三個便結成了三人幫。

  在以成績論成敗的高中,一個好學生跟兩個後進分子混一起,沒少被班主任老胡做思想工作。幸好趙尋是個悶葫蘆,怎麼敲打都不開竅,鞏固了我們純真的友qíng。不過趙尋一向是跟夏珏比較好,兩個人的家住得近,好像還是上過同一個幼兒園。

  學校門口的公jiāo站牌擠滿了學生,不時有打鬧的男生撞來撞去,趙尋問著“你這幾天跟夏珏怎麼了啊”,我裝作沒聽見,扯著他上了公jiāo車。

  我希望趙尋不要再問了,畢竟我也不知道我和夏珏到底怎麼了。仔細說起來夏珏也沒做錯什麼,大概我還是不太習慣她有事瞞著我。跟她這種主動的人在一起慣了,連怎麼低頭葉不會了。

  “幸月萱,你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你能以後都不理她啊。”

  “趙尋,你別問了,沒什麼事。”

  “我看這兩天她都是跟六班的顧若薰一起來學校的,是不是跟這個有關?”

  不可否認的,趙尋有時真的敏感到可怕。我翻了翻白眼:“你該去問夏珏比較對吧?”趙尋便不再說什麼,我心裡有氣,連再見都沒有,下車就直奔道館。館裡剛收了幾個新學員,兩個女生,四個男生,因為快到暑假的緣故,最近上課的人數也比較多,教練劉繁星管不過來,館長那老頭子也不管我上課要不要緊,三天兩頭打電話來催。

  不出我所料的,剛來得兩個男生看見我就開始不滿的沖教練嘟囔,為什麼讓個女生來教我們啊?綁著個黑帶就能糊弄人啊?

  劉繁星笑嘻嘻的說:“你們別看我比她大十歲,她學拳跟我爸拜的一個師父,我學拳是跟我爸學的,按照輩分,我要叫她師姑,你說我倆誰厲害?”

  “你爸是誰啊?”

  “我爸就是這個道館的館長。別那麼多廢話了,快跟我小師姑去學拉筋!”

  劉繁星用這個故事不知道騙了多少學員,真實的版本是,我跟劉館長學拳拜的同一個師父,跆拳道卻是跟館長學的。按照學跆拳道的時間來講,劉繁星頂多算是我的師弟。看著新學員一臉崇拜的看著我,我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次日中午我和趙尋去學校門口的蒸菜館吃飯,我們正商量著要吃魚還是臘ròu,一轉頭看見夏珏扯著顧若薰的袖子往這邊走。

  夏珏明顯的也看見我們了,身邊的趙尋也回過頭去,卻沒有說話。

  她又是那種嬉皮笑臉的模樣,索xing攬住顧若薰的胳膊:“趙尋,阿萱,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怎麼不叫我啊。”

  趙尋有點沒好氣的說:“我們怕你沒空。”

  原本打算點的兩個蒸菜換成四個,趙尋不吃茄子,夏珏不吃豆角,我喜歡吃茄子炒豆角。以往兩個人都罵我吃獨食,如今有顧若薰陪我吃,讓我突然覺得有種奇異的滿足感。這頓飯吃得有點彆扭,趙尋明顯的不高興,夏珏和我是冷戰中,顧若薰又不愛說話。如果有個地fèng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

  “喂,這頓就算若薰的入伙飯好不好?”夏珏又發神經。

  “入什麼伙?”顧若薰皺眉看著她,想必對夏珏突如其來的想法也有點始料未及。

  “我,阿萱和趙尋,我們是三人幫,現在你加入,我們是四人幫!”

  “你還想搞個文化大革命啊。”趙尋瞪瞪眼。

  “哈哈,我是幫主,我說了算!”夏珏高興的一把攬住我的脖子,“阿萱是我們幫的殺手,趙尋是管家,若薰是大俠,我是大小姐!”

  “幼稚。”趙尋又橫她一眼。

  夏珏像女妖怪一樣伸出長舌頭舔了舔下巴,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顧若薰也抿起嘴角,微微眯起的黑色眼睛,淺色的薄唇,削尖的下巴,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遇見顧若薰我才知道,原來笑容也是可以殺死人的。

  若薰外傳

  高二的期末考試後就是暑假,我們倆都沒臉看成績。

  拿到通知BbS.JOOYOO.Net書的那天,我跑去夏珏家裡避難,幸好她家的房子隔音太差,透過防盜門聽見夏珏老爸的吼聲。我忙止住步子,考慮著要不要往槍口上撞。只聽見背後傳來開門聲,我回頭撞見顧若薰提著垃圾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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