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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與獨孤冷在客棧的大堂里吃早餐,卻見沈素心遠遠的過來,聰明如她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原委。她抿著嘴裝腔作勢的問:“呦,我說你們這已經沒有夫妻之名的少爺小姐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我含羞帶怨的推了推她,沈素心立刻“撲哧”笑出來說:“哎呀,我說笑的,你們能夠和好,真的是託了菩薩的福。”

  獨孤冷的心qíng也很好,眯著眼睛說:“那我來講一下,我這幾日在顏親王府的發現吧。”

  沈素心立刻來了興趣說:“好極了,昨日我還與如煙得到一個推論,看看與你的發現有沒有關係。”

  “那日我偶爾從何老爺那裡得知,他和老王爺是故jiāo,而且何貴妃與顏敏王爺非常的熟悉,兩個人甚至可以稱得上青梅竹馬,若不是被選進宮中,怕是兩家已經結親。”獨孤冷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說,“但是我私下和顏敏王爺在一起時,他卻表示與何貴妃基本上沒見過面。何貴妃同樣也很奇怪與顏敏王爺表現的很疏遠。”

  我忍不住cha嘴道:“現在她是貴妃,而兩人之前卻有過一段qíng,怕是為了避嫌,也要裝作不熟悉。”

  “你說的也的確有禮。但是若真的為了避嫌,當初何貴妃完全可以不住顏親王府,這麼一說,反而又是破綻百出。”

  我腦中仿佛有一些破碎的片段連接起來,卻始終不連貫,也不清晰。我有一種感覺,顏敏王爺陷害祝王妃的原因就在何貴妃身上。只是動機是什麼,什麼樣的由頭能讓一個丈夫陷害自己的結髮妻呢?

  “如煙,你既然還身在餘杭,自然每日要去向貴妃娘娘問安的。錢塘江cháo怕是沒幾日了,她觀了cháo就要回宮去。”

  “恩,你說的有理,我們還是回顏親王府吧。”

  我本意是不回顏親王府,只是藍城郁已經知曉了我在客棧的住處,怕是總覺得前些穩妥。那是個瘋子一樣的男人,我還是躲著為妙。於是很gān脆的去樓上收拾了衣物隨著獨孤冷回到顏親王府。顏敏王爺不在府中,我去給何貴妃請安,她躺在塌上,未見天光的面色顯現出一抹透明的蒼白色。

  她擺擺手笑道:“罷了,本宮前日還讓婢女去請你來陪我閒聊,婢女卻說你和獨孤冷鬧彆扭離開王府。我就說嘛,小兩口chuáng頭吵架chuáng尾合,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我們女人要安守本分,況且獨孤冷這樣一表人才,怕是其他人覬覦已久,你還真能拱手讓人了?”

  “娘娘說的是,是如煙考慮不周全使了xing子。看娘娘的面色這等蒼白,是不是昨夜感染了風寒?”

  何貴妃由婢女扶著站起身,似乎全身乏力的,每走一步都感覺十分綿軟。她慵懶的伸展著腰肢,走到那面藍蓮花屏風面前用鼻子湊過去輕輕的嗅著紫藍色的花瓣。“誰知道呢,御醫也來看過了,只讓廚娘去燉烏jī湯,說是這幾日可能太累了。”何貴妃頓了頓又說,“對了,映chūn的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娘娘,已經查的差不多,就差找到兇手。”

  “哦?快跟本宮說說。”

  “那個映chūn姑娘只不過是錦繡鴛鴦坊的一個管家,她背後有一個主子。那個神秘人繡了藍蓮花,只是不露面而已。”

  “啊。這又是為何?”

  “還不清楚。”

  “那就儘快的查吧。”何貴妃的纖指划過屏風,不無可惜的感嘆道:“這麼美的藍蓮花,如果成了絕品,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退出何貴妃的荷香花苑快步去了冷竹院。這個院子的確荒涼,處處雜糙叢生。祝貴妃也不在意,就披散著長發坐在石桌旁喝茶。她見我來也不惱,像是沒見到人影一般,逕自望著滿院的荒糙。

  那濃濃的粗茶怕是沒什麼講究,定是苦澀到難以下咽,卻也符合了她此時的心境。

  惜兒從房內端了點心出來,見了我愣了一下叫道:“如煙小姐,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惜兒,你為何不為娘娘梳頭?”

  “娘娘說,這個院子裡王爺不會來的,她梳了再好看的頭也沒人看。”

  “恩,我已經跟廚房打好招呼,若是虧待你們,定不饒他們。你不用怕,你們不會在這裡呆很久的。”

  惜兒的眼色頓時暗下去,噗通一聲就跪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說:“如煙小姐,你可要救救我們娘娘呀。奴婢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那日給你燉的燕窩明明沒有毒,怎麼梅香姑娘喝後就死了?雖然惜兒替娘娘防著小姐,但是惜兒絕對不敢有半點謀害小姐的意思,小姐一定要相信奴婢呀。”

  祝王妃依舊像是沒聽見一般,眼神如空無一物的晴空,那無限的愁腸和寂寞,看的很心裡發酸。

  我嘆口氣說:“好惜兒,你快起來。如果你願意,就從頭慢慢的給我道來。如果祝王妃真的是被冤枉的,怕是那個梅香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那日我燉的燕窩被梅香端了去,我原本想著算了,就再做一碗給姑娘。於是準備從小院去廚房時被王爺叫住說,他來了兩個故jiāo,讓我去錦紅院裡親自請梅香姑娘過來。王爺吩咐的事qíng,奴婢自然不敢怠慢,於是去了錦紅院。我在梅香姑娘的房門外叫了半晌沒人應,我本來想離開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我一進門就嚇了險些驚叫出來,梅香姑娘躺在地上,嘴角流著血,那碗剩了一半的燕窩都摔在地上。我很害怕,那碗燕窩是我燉的,若是追究起來,別人定會以為是我下的毒,那我就跳進huáng河也洗不清了。於是我就去告訴娘娘,娘娘說,最近府內事物繁多,這件事qíng怕引起恐慌,於是便讓我放出話去,說她偷了東西逃走。而我則在夜裡悄悄的將她的屍身運出城外掩埋。”

  惜兒說到這裡還驚魂未定,我安撫的拍拍她的脊背說:“慢慢說,不要著急,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恩,那夜並沒有像梅香說的那樣,她只是昏死,半途顛簸吐出毒藥後醒來。我們以為她死了,就在荒郊夜嶺挖坑準備將她掩埋。就在轎夫們將坑挖好後,我們從背後猛的聽到了láng叫。”

  “láng叫?láng都是在山上,怎麼會在荒郊野嶺呢?你確定是láng?”

  “是的,是láng叫,有一個轎夫的老家是太行山上的獵戶,他一聽聲音腿就軟了。說大概是附近山上的láng找不到吃的,於是趁夜下山找食物。我當時一聽,就想著,一個是再不離開遇見láng群就太危險了。另一個是,若梅香的屍身被láng吃掉,那豈不是更好。就說她逃出府去遇見láng群,被嚼的屍骨不剩。這就聽著láng叫聲越來越清晰,於是趕忙的離開。回到府中,我並未敢向娘娘言明事實,只是說埋了。我們娘娘心思縝密,怕她擔心,我就順便撒了個謊。”

  “原來是這樣。”我瞭然於心的點點頭,接著問,“那夜娘娘出府找映chūn姑娘可發生什麼怪事?”

  “怪事?不知道映chūn姑娘從頭到腳蒙的嚴嚴實實算不算怪事?”惜兒有些不確定的說,“我是聽娘娘這麼說的,而且她回府之後在車晚湖好像還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

  “誰?王妃娘娘熟悉的人?”

  “不是,是一個死了很久的人,就是原本住在忘川院的藍蓮夫人。她就是投車晚湖自盡,每年四月,也就是她的祭日的幾天,都會有三三兩兩的人聽到車晚湖有女人哭的聲音。”惜兒頓了頓,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你知道忘川院吧?就在這冷竹院旁邊,我前日夜半在房內聽到有哭聲,於是就披衣服出來。那哭聲就是從忘川院裡傳出來的,真是毛骨悚然。那忘川院終年上鎖沒人靠近,聽說有爬牆頭看到院子裡跟藍蓮夫人生前住的一樣gān淨,這不是就是在鬧鬼嗎?”

  “也是個女人在哭?”

  惜兒搖搖頭說:“不是女人在哭,是男人。”

  2

  藍蓮夫人在府中是個禁忌。

  怕是每個表面風光的大家族中都會有一兩段不為人知的秘密。用那表面的光鮮來掩蓋深處的腐朽。她已經投湖自盡整整十六年,那些見過她的丫鬟們除了出府嫁人就是留在府內做了老媽子。知道當年的事qíng的人卻也是寥寥無幾。

  藍蓮夫人原本只是個普通的採蓮姑娘,家裡有一塊荷塘,就靠著賣蓮藕和蓮子賺家用。到了冬天湖面結冰,她就拿著小鏟子在湖邊上捉泥鰍。老王爺遇見蓮夫人時,老王爺剛剛而立之年,怕說聽多了類似的故事也覺得俗氣。無非就是男女一見鍾qíng,老王爺,也就是顏敏的父親錦王爺未經正室韻王妃的應允便收了她做妾。

  再後來的事qíng便是不為人知的,只知道韻王妃處處刁難這位蓮夫人,有下人看到好幾次趁王爺不在府中蓮夫人被抽耳光。她從來都不嚷也不惱,永遠都是微笑著的模樣,像是沒有什麼心事一樣。

  只是這樣溫柔開朗的女人卻在十六年前突然投湖自盡。有人說,蓮夫人是不堪nüè待,也有人說蓮夫人是被韻王妃扔進湖裡淹死的。

  但這也都只是傳聞。

  蓮夫人去世半年後,韻王妃自縊與房內,她的貼身婢女說王妃整天做噩夢,夢見蓮夫人渾身濕嗒嗒的來找她。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韻王妃死後,關於蓮夫人的死因就更加的撲朔迷離。

  顏敏王爺說起來還不免唏噓,蓮夫人死時他只有十三歲,只有些許的印象。他記得那是個極其溫柔美麗的女人,有一雙格外溫柔的手。說到這裡,他才感到奇怪:“如煙,莫非你聽說車晚湖鬧鬼的事?你不用介意,都是下人們無聊時編排的無聊的傳聞。”

  我擰起眉頭驚訝的說:“那就奇怪了。我那夜經過忘川院竟然聽到院子裡有人在哭呢?”

  顏敏王爺面上一冷說:“那鬧鬼的傳言原來是真的?”

  我掩住唇故作受到驚嚇說:“王爺,那院子的鎖十幾年沒開過,一個大活人誰會跑去一個荒院裡哭,怕是蓮夫人死的冤所以不肯走。”

  “還是做一場法事吧。”

  “呵呵,王爺,你還真信了。這個世界上的鬼是不會胡攪蠻纏的,惹是生非的怕都是一些活人。”

  “你是說那鬼是有人假扮的?”

  “不如我們今晚去忘川院捉鬼怎麼樣?”我豎起食指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不過,此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便可,不要驚擾其他人,否則,怕那鬼就不肯上鉤了。”

  “既然小姐有此雅興,我定然會奉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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