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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沉思的半晌問:“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qíng瞞著我?”

  獨孤冷輕笑出聲,說:“我的好娘子,你果然還是沉不住氣問出來了。關於那個藍蓮花繡帕,的確是映chūn姑娘相贈的。”

  “你什麼時候認識她的?”

  “她去獨孤家的布莊買布料,要的那種極其昂貴的薄絹。當時我也在鋪子,她仔細的詢問我,這種料子是不是繡上花都是半透明的,在陽光下透亮。掌柜的說是,還誇她眼光好。於是她就讓掌柜將布料送過去。後來我經過她的繡坊,她就將我迎了進去,好茶好水的招待。”

  “她為什麼對你如此熱qíng呢?”我輕蹙雙眉,“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說不定是看上七少爺了。”沈素心忍不住cha嘴。我瞪她一眼,讓她不要講話,卻見獨孤冷也附和著點頭:“我也覺得奇怪。她似乎早就知道我住在顏親王府,寒暄了一番後送了藍蓮花繡帕。”

  我立刻覺得怪異,這個映chūn姑娘是城裡有名的繡娘,怎會不知道什麼樣的絹料適合她的繡品?“那絹料是做什麼用的?”

  “聽掌柜說,那絹料是做屏風用的。”獨孤冷奇怪的問,“如煙,你問這是何意?”

  我轉頭對沈素心說:“你明日就再去錦繡鴛鴦坊,看看有沒有在獨孤家布莊進的絹料。若沒有,就查一下最近有誰在那家定做過屏風。”

  “好的,我會儘快去辦。”

  窗外的月亮缺了半邊,我枕著夏蟲之聲卻毫無睡意。那月亮也一瞬間變成血紅色,讓我幾乎要窒息。獨孤冷的手臂看似不經意的搭在我的腰上,或許我是真的累了,需要一個安穩的歸宿。這麼想著,眼淚便不自覺的迷糊了雙眼。

  第二節糙木香

  1

  餘杭的百姓紛紛涌到街道上看何貴妃娘娘的花車一路行到了顏親王府門口。獨孤世家原本是先皇所賜伏龍鎮,也算是半個貴族,所以我與獨孤冷自然留在府中迎接何貴妃。她年長我幾歲,卻保養的極好,膚如凝脂,眼若晨星。

  這位何貴妃似乎不怎麼喜歡諂媚的祝王妃。她見了何老爺就哭,這樣父女重逢的畫面也的確感人。我們外人不便在場就匆匆的退了下去。惜兒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我裝作不知,任憑這個小丫鬟做戲。

  “小姐,你怎麼不說話?”惜兒嬌嗔的問,“小姐今天一直悶聲不吭,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惜兒,不如我們去錦紅院看舞姬們練舞吧。原本有個叫梅香的舞姬,我印象最深刻。她的宮廷舞跳的最美。”我借勢就要向錦紅院的方向去,卻被惜兒緊張的攔住說:“小姐,那個梅香前幾日偷了府里的東西跑了。”

  “哦?那府里有沒有派人去追?”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王妃說就算了,由她去了。”

  “是這樣。”

  “小姐你先回小院,我去廚房燉些燕窩給你吃。”

  “好的。”

  惜兒故意把話繞了過去,因為知道了實qíng,所以也沒多糾纏。我身為客人,在沒有證據之前是萬萬不可能問罪與王妃的。我匆匆的出了府去找沈素心,這斜陽已經漫過了天邊的雲彩,四周也悄悄的暗下來。眼看城裡四處燃起了燈火,在酒樓也聽到賢人雅士和市井小民都在討論何貴妃省親。在我和沈素心的鄰桌,侃侃而談的是一個面若冠玉的書生,他說:“剛剛我來時路過顏親王府,那真是守衛得里三層外三層,怕是連一個蒼蠅都飛不進去。只聽到府內歌舞昇平,若能進府去見識一下,那就等於到了皇宮了。”

  另一個跟著嘆了口氣道:“我表弟在府里當差,聽他說城裡最有名的伢婆找了個西域的舞姬來,那舞姬簡直就美得不可方物啊。”男人一聽到美女,那眼睛定是放光的,所閒聊的話題也由王府設宴轉移到舞姬身上。若不是我親眼見過,怕也是不相信這傳言。傳言都是口舌相傳,其間都會添油加醋裝裱,傳到最後已經面目全非。

  我逕自仰頭吃了杯水酒,卻被沈素心嘲笑:“這本是別人的事,你為何要借酒澆愁呢?”

  “你剛才說,錦繡鴛鴦坊中在獨孤家布莊買的絹料少了一半,卻在帳房沒有搜到訂單,也沒有找到另一半絹料?”

  “那還能有假。以我的推斷,映chūn姑娘先是接了神秘人的訂單去買了做屏風用的絹料,接著做好了屏風以後就讓那神秘人取走,一手jiāo錢,一手jiāo貨,沒有留底。想必這個人做屏風定是見不得人之用。”

  我笑著點點頭:“你說的很對。那晚我夜探錦繡鴛鴦坊,在房頂上揭瓦,看到的正是祝王妃。映chūn姑娘繡的正是藍蓮花,是不是繡屏,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們這樣就可以有一個大膽的推斷。假如祝王妃去做的是藍蓮花繡屏,她的目的是什麼?府中已經有一個藍蓮花繡屏,而且是何貴妃的喜歡的東西。像祝王妃這麼聰明的女人,萬萬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這等蠢事。”

  沈素心迎合著說:“這麼做確實很不合理。”

  “只要我們換個假設。假如祝王妃已經知道藍蓮花繡屏要丟失,按照映chūn姑娘去獨孤山莊訂絹料的時間正是藍蓮花繡屏抬到王府去的前一天。祝王妃知道繡屏要丟失,所以在看到藍蓮花繡屏的時候便讓人把圖案臨摹下來,然後jiāo給映chūn姑娘。映chūn姑娘自從買了絹料以後的幾天,按照帳房的記載,她並沒有接其他的單。若是日夜趕工,在她死的那晚,應該是祝王妃去收貨的時候。待祝王妃收到貨後,便殺人滅口。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

  “可是這麼以來,確實很合理,但是卻又更不合理了。比如,那個原來的藍蓮花繡屏去哪裡了?祝王妃繡的藍蓮花繡屏又去了哪裡?”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這裡面的貓膩到底藏在哪裡。怕是這日子越長,離答案也就越近,那麼這絕對不是終點,而是只是一個開頭。”

  沈素心晃了晃酒壺說:“沒酒了,算了,省得我們越喝越清醒。如煙,你太悲觀了,這不太像你了。是不是最近和七少爺發生了什麼事qíng?”

  “還不是老樣子?”我苦笑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我們也算老朋友了,有什麼事qíng但說無妨,說不定,我可以給你出出主意。這男女之事,大多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們大概也快走到頭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獨孤冷與我之間並沒有男女之qíng,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雖然對他傾心,但是一廂qíng願的婚姻是沒有幸福可言的。假如我不愛他也就算了,只是我愛上了他,他卻不愛我。這是我萬萬不能接受的。”

  這麼一說我險些又要掉下淚來。許多事qíng都是說著簡單,若真到了分別之時,我必須要下狠心才能離開他。我們已經習慣了彼此的存在,只是,卻得不到他的愛qíng。倘若他愛上了別的女子納為妾室,我要qíng何以堪。

  見我沉默不語,沈素心水靈的眸子裡都是笑意。我有些哀怨的看著她,卻看得她笑出聲:“我說如煙哪,好歹你也是一個冰雪聰明之人。怎麼到了|奇|自己的事qíng上就|書|犯糊塗。你瞧瞧七少爺那樣的男子與你成親一年半,無論明里暗裡都對你呵護備至。他見過這麼多的女子,卻也沒哪一個能入得他的眼。假如你不放心,不如親自去問一遍,省得在這裡亂猜疑。”

  “你說的也是不無道理。”我點點頭說,“只是這種事我怎麼開得口?”

  “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沈素心氣得直跺腳,“也罷了,就等著七少爺自己來跟你說罷。”

  2

  我一直到深夜才進府,卻見獨孤冷在車晚湖的涼亭中等我。淡淡的夜色中,只有湖面的荷葉上飛舞著幾隻流螢,他的白衣映了滿亭月光,好似有甘醇的酒香飄散開來。獨孤冷的長髮隨意的披在肩頭,仿佛在等我用桃木梳子將他們梳起。

  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我願意一生侍奉在他左右。在他挑燈夜讀時,紅袖添香。在他雲遊四方時,寸步不離。

  他就著滿庭月光和燦然一樹的繁花飲酒,他不醉,反而讓我醉了。

  就這樣繡鞋踩到的枯枝,極其細小的聲響,便讓他轉回頭來。獨孤冷露齒一笑,雖然他極力掩飾,那種如釋重負的表qíng還是讓我的心中dàng漾起滿池chūn水。

  “如煙,你回來了?”

  “你在等我?”我露齒一笑便是萬種風qíng。

  獨孤冷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舉起酒杯問:“要不要來一杯夜白姑娘私釀的茉莉chūn?”難怪這酒香夾雜著滿樹繁花的香氣,卻無比的協調。原來這酒也是花來釀成的。

  我與他對面坐下,這酒瓶是極其考究的白玉瓷上暗花累累,酒杯上都雕刻了茉莉花的圖樣,jīng致的怕是要飄出香味來。

  我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杯麵的暗花,腦海里猛的浮現起一個人影來,便嘆道:“原本有個人跟我說過,他最喜歡的茶便是茉莉chūn。那茶葉必定要上選已經展開的嫩葉,而不是芽心。這茉莉花也是還未綻開的花苞,要用早chūn初融的梅花香雪。這樣的茉莉chūn湯色huáng明清澈,滋味鮮慡醇甘,就好比這chūn天的氣息全部融到茶水之中了。”

  “你是說藍城郁?”獨孤冷放下酒杯說頗有些不悅,“那種瘋子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為好。”

  “他的確是懂得品茶之人。只是我不知道,原來這茉莉chūn也可以做成酒的。”我冷不防的問,“夜白姑娘就是那個西域的舞姬吧,你何時與她混的那麼熟識了?”

  “今晚府內設宴,夜白姑娘的胡旋舞博了滿堂彩,甚是得何貴妃的心意。只是一直等到宴會散去,何貴妃回了就寢之處沒有見到那個藍蓮花屏風便詢問起來。府中的人不敢隱瞞,517Ζ只有照實說來。何貴妃果真大發雷霆,說是一定要找到那個盜取藍蓮花屏風的人碎屍萬段。如今怕是府里的丫鬟們都在小心伺候著,生怕再有什麼差錯。”

  “我是問你,何時跟那個夜白姑娘那麼熟悉了?”

  孤獨冷抬眼便笑起來:“娘子可是在吃醋,真是好大的酸味啊。”

  “你不說便罷了,這水酒香得人發昏,怕是只適合你這種xingqíng中人,我這就回房休息了。”我甩開袖子就要離開,卻被獨孤冷抓住拉著坐到腿上。我掙扎兩下,終究抵不過他的氣力。他的呼吸chuī拂在耳邊,似有chūn風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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