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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直以來伴隨在皇上身邊多年的陳公公大著膽子,邁步上前,對著面前的人,聲音顫抖著問道:「三王爺與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嗯?」三王爺蕭澤明挑了挑眉,理所當然地反問,「本王的父皇生了重病,本王前來看看,不行嗎?母妃熬了些參湯,據太醫說對父皇的龍體有好處,特意送來給父皇服用。」

  陳公公感受到他如刀尖般落在自己身上的惡毒眼神,身子抖得如同篩子一般,不敢再說話。

  「皇上再喝一些吧。」離得不遠處的魏貴妃正坐在龍床上,將碗裡顏色古怪的湯藥一勺一勺地餵進皇上的口中,「多喝一些,才能快點好起來呢。」

  半躺在床上的病人已經面如枯槁,面色消瘦陰沉得仿佛不似活人,他已無法再咽下那些湯藥,餵進去的藥汁連同誕水順著嘴角流下來,但餵藥之人仿佛完全沒看見,依舊保持著速度,用那塗了艷紅色蔻丹的指甲捏著勺子一勺一勺地往裡餵著。

  皇上的喉嚨里發出了震動聲,卻沒有說出來半個字,見了陪伴了大半輩子的人成了這個樣子,魏貴妃內心感到深深的厭煩,恨不得此人就此死掉。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動作輕柔,語氣也刻意變得柔媚,「皇上,您看臣妾陪了您這麼久,明兒又如此孝順懂事,不如就鬆了口,讓明兒接了您的任,繼續將您的宏偉功業發揚光大?」

  她一邊說著,又掃了一眼陳公公,臉上帶著一絲陰毒的笑,開口道:「陳公公在皇上身邊服侍了一輩子吧?你這麼多年伴在皇上身邊,說出口的話還是令人信服的,一會兒若是皇上說了什麼話,你可千萬要聽清啊,別漏了什麼。」

  陳公公自始至終一直低著頭,渾身顫抖,似乎沉浸在巨大的恐懼當中,也不敢出聲應魏貴妃的話。

  魏貴妃又輕笑一聲,轉首看向床上的人,長長的指甲輕輕拂過那人布滿皺紋生機微弱的臉,「說吧皇上,說了便輕鬆了。」

  半躺在床上的人那雙渾濁的雙眼死死地盯住她,嘴唇開合蠕動,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似乎想要極力說些什麼。

  見了此狀,魏貴妃臉上欣喜地朝陳公公招了招手,「公公快過來,聽聽皇上說些什麼?」

  陳公公被蕭澤明推了一把,顫巍巍地拖著步子緩慢行到床前,面色驚恐。

  他在魏貴妃與蕭澤明的注視下,彎下身子側著耳朵緩緩貼近皇上的嘴,努力辨認從那口中發出來的混沌聲音。

  「震……朕……」

  「說了什麼?」魏貴妃尖聲逼問。

  陳公公在帽檐下的額角冒出汗水,順著側臉滑進領口,繼續聽身下那人說。

  「……朕……給、給你的……」

  心中咯噔一下,陳公公理解出了皇上的未竟之言,他微微偏頭,幾乎是第一次直視皇上的眼睛,他不易察覺地對皇上眨了眨眼。

  兩人雖是主僕,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雲泥之別,但這麼多年來總算有些默契。

  躺在床上的皇上也看懂了的陳公公的意思,閉上雙眼,合上了嘴,竟一下子放鬆了下來,進氣多,出氣少,只餘下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有一絲生機。

  「皇上說了什麼,陳公公可聽清了?」站在床邊的另外二人緊緊盯著陳公公,語氣急迫。

  陳公公再也站不穩,身子一軟,跪坐到了地上,他朝二人不住磕頭,像是已經被嚇得半傻半瘋。

  他一邊磕頭,一邊語無倫次的地說「奴才什麼也沒聽清!奴才什麼也沒聽清!奴才什麼也沒聽清!」

  蕭澤明皺起眉頭,一手抓著他的後領將人拎起來。

  皇上究竟有沒有說什麼,站在床邊離得極近的兩個人自然也是能聽見的,方才床上的人雖然嘴巴蠕動了幾下發出了一點氣音,但卻沒說任何實質性的話。

  終究是在後宮摸爬打滾多年,魏貴妃語氣依舊平靜,循循誘導道:「皇上說了什麼,這不是陳公公說了算嗎?陳公公在皇上身邊多年,功勞甚大,對皇上的了解比本宮這個貴妃還多,應當很能明白皇上想說什麼才對。」

  「說出來吧。」魏貴妃逼近他,瞳孔黑得嚇人,「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說講皇位傳予三王爺?」

  陳公公不住發顫,在步步緊逼下,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聲。

  時間緊迫,魏貴妃怕事多生變,伸出有著塗滿了紅色蔻丹的長指甲的細長手指掐住陳公公的脖子。

  殿外,得到消息的蕭清遠也已趕到了,正在與守在門口帶領著大堆侍衛的護國公對峙,見到了蕭清遠,護國公也完全不怵,攔在他身前。

  「八王爺還請留步。」他臉上帶著不怎麼走心的笑容。

  「你們是得了誰的命令,竟然膽敢攔著本王?」蕭清遠面色難看。

  作者有話說:

  等一下還有一章!親親!

  第111章

  「八王爺怎能這麼說?」護國公油嘴滑舌道, 「分明是三王爺擔心皇上此刻正在裡頭盡孝心呢。」

  蕭清遠嘴角浮出一抹冷笑,他環顧四周大殿之外,處處都被包圍得滴水不漏, 沒有能闖進去的可能。

  他之所以到這裡來,倒不是有多擔心皇上的安危, 畢竟那個父親對他來說名存實亡, 他對他並沒有多深的感情,相比之下, 他此刻擔心的只有自己的母妃,不知在後宮自己的母妃現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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