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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穿管局正式簽訂合同,我也針對救世主分部的工作展開新的科研內容,在局長因意外而被某個星球上新興政權的領袖暗殺之後,部門發展的阻力徹底消失,救世主分部成為了穿管局內地位最高的部門,一切都在向好發展。」

  「但問題就出在我的科研內容之上。」

  穿管局的職責重心從觀測走向介入,又隨著002選定的新研究方向而逐漸向觀測回歸。002在開發出能夠將人類意識投入其他世界的技術之後一心一意投入救世主分部的建設,他想改良穿管局內原有的觀測技術,使能夠觀測到的時間線縱向延伸,便能更深入地了解高危不可控因素的實際情況,以此做出應對。

  元新歌從任務世界歸來時會為他細細講述人類社會尚且存在於地球時的模樣,用青年當時的話來說,幾乎所有其他世界都比所謂的主世界更加「溫柔、豐富、令人動容」。

  002覺得這樣很好,他對正常的社交溝通不感興趣,但元新歌渴望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所以他留在穿管局內監督系統正常工作,元新歌則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享受生活,這正是他們為自己找到的「最佳位置」。

  在正式加入穿管局前,元新歌腦內從來沒有什麼可以被稱作美好的記憶:他生在一個過於普通的家庭,沒有錦衣玉食,卻也不愁吃喝,但程度有限——餐桌上或許每周都會有固定的一天可以擺上豐盛的晚餐,但如果他想走進甜品店隨心所欲地挑選幾塊蛋糕,就一定會被父母不贊同的目光盯到屈服為止。

  他就讀於普通的學校,考出普通的成績,在普通的崗位工作,賺取普通的工資,生活的壓力使他每晚睡前祈禱第二天睜開雙眼就能發現床邊堆滿鈔票,實際上卻只是點燃一根又一根香菸發呆直至深夜。

  有時他會因為工作中的不順心而感到喘不過氣,不過也說不定是將患肺癌的早期表現,但他依然會分出一部分工資打給父母,希望能儘可能讓他們過得輕鬆自在一些。他的父母也是最為普通的類型,似乎因難以體會到他的辛苦而略顯冷淡,但同時也並不想著給他太多壓力,因為本就沒對他寄予厚望。

  這樣普通的青年,從第一次滿是風險的時空穿梭中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是一個普通人也能勉強喘息的世界,雖然也有糟糕的事情發生,但人和人之間還不算生疏到極致:披薩外送員會在送達餐品時咧嘴笑著說「祝您用餐愉快」,公園中的女學生從不會吝嗇於讓他摸摸自家大狗的腦袋,鄰居家的阿姨雖然晚上會將電視聲音調得很大,卻同樣是會在他外出前提醒他管好門窗的熱心腸。

  系統播報的任務完成語音響起的那刻,元新歌體會到的是——認同感。

  「如果世界需要我,」他曾笑著對002說,「那我就非去做不可。」

  熱烈。這則是002所看到的感情。曾經在癲癇發作又轉醒時告訴他可以不用理會的青年,竟然可以爆發出如此熱烈的情感,這令002感到相當驚訝,又難免被他逐漸煥發出偉大光彩的靈魂而吸引。

  元新歌原本是這個世界中最普通的存在,此時卻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在人人為己的現在,他可以為拯救與守護的使命而傾盡全力,甚至不惜以在任務世界中反覆死亡作為代價實現目的,他將這看作他生命的意義所在,他是救世主分部真正的核心與領導,因為這個部門的工作宗旨即是他最純潔的心之所向。

  002每次聽他講述完整個任務的過程後,如果注意到元新歌因高危不可控因素的一些突然舉動而受傷或死亡,他都會說出同一句話:「如果能幫到忙就好了。」

  所以他希望能在元新歌開始執行任務前觀測到已記錄的時間更之後發生的事情,這樣就能提供給對方更多信息、製造更多可能,但在改良技術第一次投入使用時,002意識到自己搞砸了一切。

  「你已經知道了,即使你只是不斷穿梭於任務世界之中,你也了解到了這個事實。」002臉上的笑容已經在講述的過程中徹底消失, 「救世主分部存在的意義、這份工作存在的意義、甚至是你生命存在的意義——我的科研成果否定了一切,因為任何一個世界都不需要外來的救世主。」

  「事實就是,世界不會需要任何特定的某人,我是說,世界並不需要我們。」

  舊事重提,002神色疲憊,他驀然顯得頹廢起來,更是如鯁在喉,難以繼續訴說。

  元新歌也同樣說不出話。

  他能感受到002的無可奈何,原本想要更好守護摯友的心意反倒造成了最壞的結局,這樣的結果無非是在證明救世主分部此前所有花費員工無數心血完成的任務實際上都是無用功,就算穿管局不投入人力物力介入其中,其他世界也不會真正滅亡,而是會按照原有的軌跡正常運行下去。

  這樣的沉默使002想起了很多不好的記憶,他一向無法忍受與元新歌進行無聲的對峙,於是他低下頭用左手遮住了雙眼,同時喚來一直在一旁待命的移動終端,命令它調出四個任務世界的觀測結果展示給元新歌——002顯出幾乎可以被稱作痛苦的情緒,表現時卻依然顯得含蓄而隱忍,他要利用這段時間消化久違的情緒化。

  元新歌沒有再打擾他,而是將目光放在了移動終端的顯示屏上,任務窗口顯示有四份文件等待他閱讀,大概就對應著他完成的四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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