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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二十七日的清晨,江霖父子帶著幾千叢兵進京了。

  一路從城門走到承天門,不同於以往會有百姓夾道相迎,此刻皇城內外竟家家閉戶,滿街寂靜。

  江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江熾從副將手中拿了江霖的述職報告和呈報辛鞘謀反一事的案卷,提步便要走進承天門。

  江霖看他一步步朝內走,內心幾度掙扎,忽然沉聲道:「慢著。」

  江熾腳步微頓,能感覺到周圍殺氣畢露。

  江霖緩步走到他身邊,看了眼他手裡的東西,並未去拿,而是將目光投向皇城上方。

  今日陽光熱烈,曬得人無法直視太陽,只能皺著眉。

  「我跟你一起去。」

  江熾抬眸看他,步子未動。

  江霖側頭問:「你那軟骨散還有嗎?」

  「父親問這個做什麼?」

  「我昨晚沒睡好,今日之後,恐怕也再睡不好覺了。問你借點。」

  江熾還是沒動。

  江霖直接抬手擼起了他的袖子,有成包的,也有成瓶的。江霖把那一隻紙包和那一小瓶都拿了,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他語氣似有幾分輕鬆:「走吧。」

  江熾在後面慢慢跟上了他的步子。

  一路無話,以石元思為首的幾個太監過來相迎,接引著他們步步往乾清宮的方向走。

  石元思還露著諂媚的笑同他們攀談著。

  江霖並沒有什麼興趣同他閒談,江熾也不回應他的話。石元思在背後冷了臉。

  進入乾清宮後,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在凝滯著,仿佛能聞到那柄柄長槍刀劍上的冷硬味道。

  乾清宮內,司禮監幾個太監除了石元思外都在,分立在成安帝身側,成安帝坐在上位,早朝剛下,手裡正拿著奏摺在看。

  江霖領著江熾一直到近前,跪下開始奏稟。

  人人都心知肚明即將要發生什麼,根本無心去聽他奏稟的內容。成安帝的雖已放下手中的奏摺,將目光投向了江霖和跪在他側後方的江熾,手指卻在案上輕輕點著,內心不住地思忖著。

  江霖和江熾在皇城內外布置的人馬,大多他都已經知悉,不算太難對付,但要想輕易解決也不可能,今天是註定不會太平了。

  「……熾兒,呈給陛下看。」江霖說完那一長串話之後,垂目磕頭行禮,對江熾道。

  江熾起身捧著東西走上前,交給了錢錦。

  錢錦端著呈盤拾階而上,還在時刻注意著身前身後的動靜,隨時準備下令讓暗處的人動手。

  然而江霖父子始終平靜地跪在地上,動也未動,好似這只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述職。

  大概是要等陛下專心看的時候動手。

  錢錦把端盤放置到成安帝面前,躬身問:「陛下,可要奴才為您打開?」

  成安帝蜷了蜷指,擺手讓他退到一旁去。

  錢錦立到了他身側。

  成安帝先拿起了江霖的述職報告看,迅速掠過便擱下了。

  倒是在拿起那份關於辛鞘謀反的卷宗之前,他笑了下:「只有卷宗,沒有證據嗎?」

  「回稟陛下,有,在這。」江熾將一隻木箱呈上,錢錦又下去將之拿了上去。

  成安帝還是沒打開。

  他嘆了聲氣,幽聲道:「辛鞘勉強,倒也算得上是朕看著長大的孩子,朕還是難以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至於辛恩,你們對他的人品,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臣與父親也十分難以接受。可事實擺在面前,實在由不得我們信與不信。」江熾行禮道。

  成安帝並不看江熾,只問江霖:「愛卿,你以為如何呢?」

  江霖似在走神,聞言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臣,臣也不知。還請陛下親鑒。」

  成安帝見他如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把手搭在木箱上,側頭瞥著案卷,「嘖」了聲道:「你們說辛鞘已死,可是朕的人,已經將他找到了。」

  江霖愕然抬頭。

  「你們不是說他屍骨盡毀,帶都帶不回來了嗎?到底為何要欺君?」

  「臣等無意欺君,是……」

  「陛下!辛鞘真,真的還活著?!」江霖激動挪膝上前,立時驚得暗處眾人屏息以待,弓弧繃緊的聲音猶響耳畔。

  「父親。」江熾喊了一聲,以作提醒。

  江霖霎時止了動作,但仍然問:「他如今在哪裡?傷得重嗎?人還好好的嗎?」

  成安帝慢慢端詳著他,想著他這番話的意思。

  他又看向江熾,隱約從這對父子微妙的氛圍中察覺到了什麼,不過他並不在意,只是笑笑道:「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如果他真有通敵叛國之罪,何時死不是死,怎樣死不是死?」

  江霖手都在顫,他喜極而泣,跪在地上哈哈笑了兩聲,但旋即又落了淚。

  江熾又喊了聲:「父親!」

  這句父親似把江霖拉回了現實。他漸漸止住哭與笑,卻也無力在想江熾來時有何交代了,反而催促成安帝:「陛下,請看卷宗。」

  他這般帶有催促意味的話成安帝聽了心有不悅,不過也樂得和他周旋。他是無需緊張的,明處有錢錦和石元思在,暗處則有狼奴和辛恩。皇宮內外,以及皇城內外,沒有一處地方有一刻是脫離他掌控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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