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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女兒也送走母親,辦完母親的葬禮後,一夜長大。」

  「女兒打聽到了父親攝影的新地方,悄悄跟了上去。」

  「她跟著父親,去了山坡上,看到父親在聚精會神的拍懸崖上的鳥時,女兒心裡的惡魔甦醒了。」

  「你猜,女兒做了什麼?」女孩古怪地笑了一聲,咯吱咯吱的笑聲帶著癲狂的意味。

  「她衝上去,在後面推了一把。」

  仿佛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後面女孩的聲音變得毫無感情,仿佛一個機器人。

  「女兒知道,父親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推得他,這並不重要。」

  「父親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死去,而女兒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去,沒有撥打求救電話,也沒有送他去醫院。」

  「然後,女兒拿起相機,拍下父親死亡的那一刻,把父親放在母親和弟弟身邊,以後,他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開。」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直到消失。

  後面,只有電子的滋滋滋滋聲。

  荊戊掏出唯一帶走的一張照片,一張全家福照片,是游鶴山與妻子孩子們笑得最開心的照片。

  照片的背後,用鉛筆寫著一行稚嫩的字體:

  「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溫柔的媽媽,可愛的弟弟,還有愛笑的父親。」

  然後,「愛笑」被划去,用口紅改成新的字體「沉睡」。

  永遠死去的父親,永遠沉睡的父親,才能永遠留在家裡,陪伴在身邊。

  透過照片,荊戊仿佛能感受到女孩帶著哭腔的控訴:懦夫!

  永遠只會逃離的懦夫!

  游鶴山的父親逃離的是家裡的困境,四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個多病的妻子,養不起家,藉口南下永遠逃離;

  游鶴山逃離的是僵硬的夫妻關係,冷漠的親子關係。

  妻子在麼兒車禍去世後得了抑鬱難以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以及自己失誤造成的車禍讓他難以面對自己,選擇用興趣愛好麻痹自己,跑得遠遠的,縱情山水,拋棄所有煩惱,也拋棄了所有的責任。

  游鶴山與妻子因為攝影相知,因為攝影相愛,卻也因為攝影心生怨恨。

  游鶴山因為攝影離心離家,也因為攝影徹底葬送性命。

  可這是攝影的錯嗎?

  不,並不。

  荊戊什麼都沒說。

  幸福大都是相似的,不幸各有各的不幸。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哪怕女孩的做法觸犯法律觸犯倫理,但該審判她的也不是荊戊一個旁觀者。

  越金儃同樣沒有多說什麼。

  他只是把全家福的照片重新還給荊戊,對此事便不再提。

  越金儃知道,荊戊這張照片不是給自己準備的,是給酒店的某個鬼怪準備的。

  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但那是得由當事人自己面對。

  游鶴山逃離了一輩子,哪怕是死後也逃不開,終究得面對。

  很快,兩人就到了三樓。

  「這麼多玫瑰,還挺浪漫。」越金儃推開三樓的安全門,看到門後的場景,訝異道。

  走廊灑滿了玫瑰花瓣,玫瑰花瓣上多了斑斑點點的紅色,彎下腰用手指沾了沾,是血液。

  荊戊抬頭,看到了與之前不同的一幕。

  「好多黑氣球。」

  頭頂是密密麻麻的頭顱氣球,頭髮在往下飄蕩。

  女孩子的頭顱被做成了氣球,閉著眼睛,神態安詳,頭顱斷截面不斷地有水和血液往下滴落。

  這個女孩的面孔荊戊很熟悉,連越金儃也熟悉,正是酒店的新任前台小姐姐白柳燕。

  兩人一起走進走廊,黑色氣球感受到了生人的氣息,猛地睜開眼,齊齊低頭看了過來。

  此時的白柳燕並不認識荊戊,對他不但沒有好感,眼裡滿是殺意。

  掌控三樓的正是那位把他們拉入故事的喝茶中年人,看似笑得像個彌勒,對二人的殺意卻也是最濃厚的。

  「你玩過遊戲沒有?」荊戊對大名鼎鼎的人頭氣球充滿了興趣,這種興趣,體現在了另一種想嘗試的欲望上。

  「就路邊攤那種射擊氣球的遊戲,射中多少個有獎品的。」

  「沒有。」越金儃聽到這話時,已經猜到了荊戊想幹什麼。

  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密密麻麻飄著的人頭氣球,突然有些同情對方了。

  荊戊:「那趁此機會,比一下?」

  同情歸同情,男人的勝負欲不能低估。

  越金儃快速把微妙的同情拋在腦後,默默掏出各種奇形怪狀的飛鏢遞給荊戊,認真道:「十個一輪,誰多誰贏。」

  「行,輸了就給酒店掃一個月的廁所。」

  「贏了呢?」

  「贏了給酒店當一個月的老闆。」

  「行!」

  等等,這不怎樣都是酒店得利?

  關鍵是這酒店是荊戊的,又不是自己的?

  越金儃皺起眉頭,有些懷疑自己又上當了。

  「你可以當老闆後,讓我去掃廁所呀。」荊戊笑得溫柔,提議道。

  他才不會告訴越金儃,如果是自己去掃廁所,根本不需要動手,酒店的廁所可以自動清理。

  但是換成越金儃,那可就不一定了嘿嘿嘿嘿……

  越金儃突然笑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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