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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出她警惕,魏玘挑眉,盯她的目光紋絲不移。

  他與她這般望著,雖不答話,卻叫她瞧見一簇沉火,燃在他眼裡,忽地燙到她頰間去。

  阿蘿不退,抿著嘴瞧他,臉蛋洇開水紅。

  在短暫而沸騰的靜寂之中,她感到指間的力道點滴收緊,捕獵似地鎖她,又接上溫柔的摩挲,宛如蜻蜓斜掠、逗弄湖水。

  她先捱不住了:「你要作什麼壞事?」

  「壞事?」魏玘故作困惑,「皇后的話,朕聽不明白。」

  不待阿蘿應答,他修頸一低,傾向她浮霞的左頰,慢條斯理道:「不如說說,在朕不回話的時候,皇后都想了什麼?」

  如今的魏玘已是帝王,袍衫熏過龍涎,甫一與阿蘿拉近距離,便有薄香漫上鼻尖。

  阿蘿嗅著那香,覺他氣息滾燙,不禁睫羽輕顫。

  「是我先問你的。」

  在魏玘面前,饒是成婚許久,她依然率真、執拗。此時此刻,又因她眸光閃爍、別開臉去,那股子韌勁兒也蒙上一層嬌赧。

  「你好歹也是陛下,理當講些規矩、先來後到。」

  魏玘深以為然:「皇后所言極是。」

  他一頓,笑意更濃,鉗她的長指輕拍兩下,似調笑,也似提點:「既如此,皇后母儀天下,也應以身作則,先給朕一個猜測。」

  ——又是慣常的招式,用她的話來駁她自己。

  阿蘿自知理虧,悶悶地鼓起香腮,心間搖擺不定。

  對於魏玘兒時的髫年禮,她萬分好奇,恨不得鑽入他心房、游進他腦內,將她無法參與的過去瞧個清楚,藉此彌補她缺席的遺憾。

  但一想到他口中的、夜裡的獎勵,她小小的心便又提了起來。

  相伴已久,她熟悉他每一寸勁骨、每一棱溝壑,知他肆力時如何緊繃、似拉滿的強弓,清頎的軀體更是積厚成器、精力不竭。

  她對他領會至此,便想他對她亦應如是。

  只可惜,無數個夜晚發織成縷、直至天明,刻進過去的光陰,強有力地證明著一點——

  魏玘確實很了解她,可他更貪得無厭。

  他是溫情脈脈的愛侶,會輕聲細語、吻去她睫上的淚花;他也是銳意進取的帝王,存心開拓版圖、探索一切未知,鑿入熒惑而隱秘的決口。

  這叫她歡喜又臊怯,怯那駭浪太高,打得人云鬢洇濕、亂說胡話。

  阿蘿垂下眼帘,柔潤的耳廓也紅了透。

  這幅舉棋不定、赧於啟齒的模樣,被身側的魏玘看入眼中。她那低顫的睫、靦腆的眸光,便也如一摞乾柴,直直添進他心火。

  多年過去,她韻致更熟,靈動卻不減當年,眉眼與情態如初迷人,仍能引他心旌搖曳。

  阿蘿默不多時,很快定下心來。

  她偏首,與魏玘附耳呢喃,聽得一聲低笑,窄細的腰肢便受人裹住。

  魏玘凝視她,渾不驚訝:「知我如你。」

  他早知阿蘿定能猜中。方才那居高臨下、稱是獎勵的說辭,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乞憐。

  二人如此說著,一方粉面嫣然、羞羞答答,另一方相思刻骨、心懷不軌,竟是齊齊忘卻今日的目的、撇開了自家的小公主。

  直至話語響起,兩人的注意才被拽回正事——

  「清兒想要這隻!」

  「公主,您、您這是……」

  阿蘿抬眸望去,只見五坊使面面相覷,身前空空如也,本該蒞臨的小公主竟然不見蹤影。

  循聲再看,原是昭仁跑到一旁,攔住一名女官。女官著了尚食局的青衣,手中揣著一隻白兔,應是自芙蓉園借道、要往六局去。

  昭仁緊盯兔子,又重申道:「清兒想要這隻。」

  饒是公主開了尊口,在場的宮人無一敢應——髫年之禮應自五坊選拔,昭仁相中的兔子平平無奇、不屬五坊奇珍,不好擅自呈給公主。

  場面一時沉默。昭仁便也讀出了拒絕的意味。

  她扭頭,去看後方的父母,一癟嘴,眸里隱現淚光:「清兒不能要嗎?」

  魏玘眉峰一挑,對此未置可否。

  阿蘿怔住,神情難掩驚訝,不禁掀眸向他、多多看去兩眼。

  ——這是魏玘頭一回不應女兒的要求。

  對待昭仁,他往往比她更加寬宥,也頗為縱容。凡是昭仁心之所向,若不觸及道德品行、大是大非,他都會盡力滿足。

  他今日這般舉動,倒像太陽打西邊出來,令她倍覺古怪。

  不但是阿蘿,四下的宮人也頗為訝異。

  這事說來簡單,只需帝後一聲恩准,尚食局女官便能交出兔兒、哄得公主開顏。豈料今上歷來慣縱,偏在此時久不鬆口。

  眼看氣氛漸凝,阿蘿打破沉默。

  「自然可以。」

  她鬆開魏玘,來到昭仁身側,親自抱起白兔、遞予女兒。

  「清兒為它起了什麼名字?」

  昭仁接下兔子,將之託入臂彎。她不過七歲,身量矮小,眼下揣著兔子,好像捧住一團雪球。

  「清兒不知。」她搖了搖頭,垂眸又道,「清兒要想一想。」

  阿蘿聞言,不禁莞爾。想當初,她救下阿萊時,也曾苦思冥想,不知該如何喚他。

  正要與女兒分享這段經歷,卻聽足音接近、人聲抵達——

  「參見陛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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