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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絨笑著收回視線,仰起臉,下巴擱在男人胸膛上,望著納瓦爾逆光的俊臉,感嘆道:「可惜俞甄藝已經回國,今晚不在這裡,否則對我來說就完美了……」

  應該所有在意的人都到齊的,包括曾經失去了的友人百樂。

  扣在她手指間的力量收緊了。

  他攬緊她,輕聲道:「完美的夜晚總要有一點缺憾。」

  他的手好暖和啊。

  白絨想起了最初與他在街邊撿一枚硬幣時,他指尖冰涼的觸感。那好像是錯覺,現在,她被深深地擁在他懷裡,感受到的明明是最溫暖的體溫。

  舞池音響中,嗓音如天籟的女歌唱家溫柔地唱道「Turning and turning and turning…」,空靈而優美的女聲吟唱,聽起來,戀人們就好像真的一直在「轉啊轉啊轉」。

  波西米亞水晶吊燈下,金箔與白銀的碎光一點點折射在華麗的禮裙上。一對對性格各異的情人,就擁抱在這一方天地,旋轉於亮麗寬廣的舞池中,整夜,整夜,永不止息般跳著舞。

  ——是的,季節會更迭,冬天會離去,但愛人會轉回我們身邊。

  ·

  午夜,室外又飄著白雪。

  兩隻酒杯靠在一邊。

  地毯上,女孩躺在男人盤著的腿上,醉後說的話全都含混不清。

  納瓦爾揉了揉額角。

  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嘰里咕嚕說些什麼,只知道語調怪可愛的。

  女孩睡在溫暖的壁爐旁,窩在他懷中,半夢半醒間,像小貓那樣翻個身,用含混甜糯的嗓音喚他「Monsieur Navarre(納瓦爾先生)」。

  他很喜歡。

  其實白絨自己也是知道的。

  每當她懶洋洋地窩在他懷中,他都會顯出一些滿意情緒來。呵,他一定是愛看一個人墮落懶散的樣子,借這個人滿足內心深處對普世理想的渴望——懶!一個人,無所事事,只曬太陽,只睡覺,簡直是人類共通的終極理想。可他呢,有一座酒莊,才沒機會像她這樣懶散呢,內心一定是有些羨慕的。

  納瓦爾俯身,聽清她在用中文呢喃些什麼了:「我本來沒考慮過異國關係……誰知道咧,一匹毛色發亮的白馬忽然就出現啦……」

  「我討厭冬天,但冬天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幸福啊。你知道嗎上次那麼冷,外面下一整夜的雪,可是哦,可是我喝得有點醉了,不睡覺,就像個傻瓜一樣跟他在壁爐旁一直跳舞,唔我當晚說我不想做別的事,我就想跳舞,於是哩,他就順從我的想法嘍,陪著我跳舞……下雪好冷呀,我開心死了我愛死冬天了……」

  男人嘴角不禁上揚。

  他側過身,打開木櫃,小心地從裡面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透過盒子正面的玻璃,可見一瓶頂級收藏類紅酒。

  光潔的瓶面反射著紅光。

  那是二戰後的香頌干紅,同批次收藏品中剩下的最後一瓶,未經拍賣,值幾十萬美元。

  當然,表面價值不是最重要的,重點是這是酒莊最珍貴的紀念品。

  他將禮物塞在女孩懷中,吻了吻她的額頭,「十九歲生日快樂。」

  白絨迷濛睜眼,一看見懷中的酒,頓時清醒一半,連醉意也退散了些。

  她捧著這瓶酒看來看去,愛不釋手,激動道:「你真的要給我嗎?這、這……你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

  啊!

  對方乍然這樣說一句,倒是她沒料到的,怔了一下。

  好吧,既然他用中文表白,她就用法語回應吧——

  她低下頭去,靦腆道:「Je t'aime(我愛你)。」

  納瓦爾輕笑著重新將人攬入懷裡,把玩著烏黑的頭髮絲,低聲耳語:「上個夏天,酒莊釀造的那一批葡萄酒,等橡木桶貯藏兩年後大概還需要瓶裝儲存十年,才會迎來最佳口感。你想跟我一起等到那時候開瓶共享嗎?」

  「十年?」

  白絨驚訝道:「十年哦……三千多天,這個約定可太久了……那時候,你還會在我身邊嗎?」

  「當然。你可以當作是睡了一覺醒來,睜眼,就已經過去十年。」

  ·

  白絨是在溫暖中醒來的。

  壁爐燃燒一夜,柴火仍未熄滅。第二天清晨,床頭有新鮮的鈴蘭花束。

  她感覺自己躺在柔軟蓬鬆的被窩中,貼著安全的懷抱,仰頭,就看見蓬鬆的栗色捲髮與沉靜的褐色眼眸。

  失眠大半個月,總也睡不夠。這次她好像在夢裡睡了很久很久,才終於醒過來了。

  人生還那麼長,當她每一次沉睡醒來,都會看見褐色的雙眼嗎?

  繾綣之間,她試圖起床,但還是很困,賴著沒能起來。

  納瓦爾隨手打開電台。

  電台正在播報格萊美古典作曲類獎項。熱鬧的聲響讓白絨清醒了些,睡意漸漸消散。

  她埋在他懷裡,用清醒的語氣鄭重道:「你知道嗎?我不會再專注演奏事業了。不會在台上發光了。我會繼續念作曲,畢業後也會把人生重心放在寫曲上。可能是歌劇,可能是電影配樂……我都感興趣……」

  她剛給美ᴶˢᴳ*國一間有名的動畫公司寄去了她作的曲子,真希望他們能邀請她給動畫電影寫配樂啊……

  從此以後,她要為她自己的生命譜寫樂曲。

  而不想再成為別人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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